“将军,大恩不言谢了!”於夫罗满面尽湿,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他紧紧盯着南鹰,嘶声道:“小王不说虚话,若留得这条性命……今后,此生愿供将军驱策!”
“不用等到今后,你现在就必须为本将做到一件事!”南鹰直言不讳道:“你部人数最多,且全是骑兵……”
“看到眼前这条我军撤退的道路了吗?”他指着面前已经渐渐泥泞的土路:“利用行军之际,哪怕是让骑兵纵马践踏,也要尽可能破坏路面!”
“什么?”呼厨泉和於夫罗均是一惊:“可是将军您还在后面……”
“不用担心!本将命你们如此,自有妙计退敌!”南鹰的一双手掌分别按在他们两人肩头:“本将是否留得性命,就要看你们的了!现在,立即执行命令!”
“能于将军帐下听令……此生之幸!”於夫罗远远而去的身影留下最后一句话:“保重!”
开路的汉军骑兵早已离去,数千匈奴骑兵开始缓缓汇集,他们拧着腰,控制着战马以小步轻轻跳跃着脱离战场……虽然风雨和泥地已经是很好的掩护,然而数千骑兵放蹄疾驰的声音仍然难避远方的那些经验丰富的乌丸人之耳。
近两百架满载着人员和物资的战车紧随于后,悄然而去。
“最后,只剩下我们了!”南鹰望着面前三将和二十名肃立于大雨之中的精锐战士,每一个人都以坚定和信赖的目光回应:“有什么话想要对本将说吗……跟着本将,你们总会碰上各种磨难!”
“永远追随将军!”李进和士兵们一起深深埋下了头颅。
“将军……您既然要求卑职助战!”关羽有些不满的侧了侧头:“然而卑职至今仍然没有一次出手的机会,您不会要做一个食言将军吧?”
“说句真心话吧!”张飞微笑道:“其实卑职很赞同匈奴王子那句话……能于将军帐下听令,此生之幸!”
他爽朗的笑声远远传了出去:“若非我等兄弟早已投入公孙将军帐下,倒是很愿意从此跟着将军好好大干一场!”
“说得好!”南鹰亦憾亦喜的大笑道:“那么现在,就让我们一起好好大干一场!”
半个时辰后,当火势渐渐熄止,一直摩拳擦掌的乌丸人这才愕然发现真相:面前的汉匈联军竟早已撤得一个不剩,只余无数蹄印车辙深深刻划在泥泞满地的道路上,一直延伸至远处。
“上当了!”张纯不怒反喜:“什么鹰扬中郎将?呸,嘴上说得豪气干云,却是色厉内荏!”
“他们这是想赶赴蓟县与卢植会师!”丘力居瞬间也明白了汉军的真实意图:“所有骑兵,全力追击……一定要破敌于半道之中,绝不能让他们与卢植合兵一处!”
“我上谷部愿打头阵!”难楼狞笑道:“在如此蹄印分明的道路上,他们插翼难逃……本王就不信了,凭他们的马车还能快得过我军战骑?”
“活捉鹰扬中郎将或匈奴王子者,赏美女十名,金五十!”丘力居不失时机的下了一味猛料。
“啊……嗬!”士气狂涨的乌丸骑兵们发出即将冲锋的疯狂呼喝。排山倒海般的数万铁骑践踏出浊浪泥海,渐渐化成一条一眼望不到边际的长长黑蛇,迅速钻入接天连地的昏黑雨幕之中,蜿蜒而去。
南鹰于渐渐颠簸震动的车内缓缓张开双目,一双明亮的眸子于昏暗的车厢中闪闪发亮:“数千骑兵踩踏后,地面便已经烂成这般,那么敌军数万骑兵一起纵马狂驰又会如何呢……这便是先驱者的优势啊!”
他向车窗外瞧去,依稀可以看到明显低于路基的两侧,是一望无际的弃置荒田:“很好!从此处起,敌军前锋几乎无法迂回威胁两翼了!”
“开始吧!”南鹰再次缓缓闭上双目,日益精进的强大思感在雨中无限延伸而去:“本将似乎已经听到……雨水浇淋在那些可怜的乌丸人身上!”
响亮的金锣敲击之声中,四架正在疾驰中战车倏的阵形一变,由原本的首尾相连渐渐变为平行而行,将宽阔的路面整个封死。
“咔嚓!”“咔嚓!”一声声叩击响起,久经训练的渤海军战士们探身出窗,以特制钢扣将四架战车牢牢相互锁挂。四架战车蓦然变身为一个庞大的移动堡垒。
驾车的战士均是经验最为丰富的羌人战士,练习这车阵合体之术已经不下一年,即使如此,泥泞颠簸的地面仍然令他们神经绷紧……战车完成合体前,任何一个明显的震动倾侧都可能前功尽弃,甚至相互倾轧。
连声疾呼和皮鞭响动之间,八匹战马的速度终于同步,连体战车也趋于平稳。
战车的后窗同时开启,一筐筐四角尖锐的铁蒺藜被均匀倒出,消失在泥水之间。
“哈哈哈!”关羽摸起一个四根尖角打磨锋快的铁蒺藜,心怀大畅道:“难怪鹰扬中郎将稳如泰山,却是胸有成竹!”
他随手将手中的小杀器丢出窗外,自语道:“希望关某……仍有大显身手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