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身躯轻颤,面上闪过复杂之色。
“男儿立身处世,当行正义之事,怀正大之心!”南鹰凝视着曹操:“若孟德能够痛改前非,回头是岸,本将现在便可以断言,你终有一日会一飞冲天,令世人景仰!那些你所谓的清流士人,也将仰你鼻息,甚至是摇尾乞怜!”
曹操睁大了双目,尽是不能置信之色。
“当然,前提是!”南鹰轻轻一叹:“首先你要先自己瞧得起自己,再也不能随波逐流,受明玉蒙尘!”
“将军,你为何会这般高视于我?”曹操突然哑声道:“这应该不是您身具未卜先知之能吧?”
其实你说对了,我还真的就是未卜先知。南鹰心中这么想,口中却继续从容道:“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一个人的能力固然重要,其志向更是决定了他一生的命运!难道曹孟德会自认是短志之人?”
“将军!”曹操眼中生出一层淡淡的水汽,他有些语无伦次道:“今生能够认识将军,操算是死而无憾了!”
“希望不久的将来,我能够对你,也说出同样的话来!”南鹰心中亦是感慨万千,他轻轻道:“再过几日,孟德的擢拔恩旨便会颁下了,这是我当日对你的承诺,而孟德你定要好自为之!”
“什么?将军你?”曹操终于情难自己的退了一步,他借着弯腰施礼的动作,成功掩去了面上的失态,只听他低声道:“在下祝愿将军,一路顺风!”
一路之上,车队越行越慢,不断有人从身后追来,为南鹰送行。不仅是张奉代表张让、应劭代表何进均赶来相送,还有丹尘子、淳于琼、张机等一班故人,甚至是袁术都陆续赶来。
无论是真情实意,还是虚与委蛇,然而临别依依,又见前路漫漫,自有一番离情别绪,令人触景生情。
“南将军!”突然一名骑士策马而来,他向着南鹰施礼后才庄然道:“小人袁凡,乃是奉我家老夫人之命,向将军投书致意的!”
“袁凡?老夫人?”南鹰的心弦猛然被重重的拨动了一下,他失声道:“唉呀该死!我竟然没有去向马老夫人辞行!”
“将军无须自责!”袁凡微笑道:“老夫人知道将军内心不定,必然是有些心事重重,而她又不便赶来亲送,特命小人带来书信!”
“有劳袁兄!”南鹰一把接过袁凡奉上的书信,展开一瞧,但见洁白的纸上只有十四个字:海阔天空惜君去,夕阳山外盼儿归。
“老夫人……”南鹰有如胸受重捶,他双目闭上,两行泪水控制不住的划落腮旁。
突然间,他向着洛阳的方向跪了下来,将自己渐有所成的灵觉完全释放开来,企盼着心中的祝福能够被那位慈母般的老人所感受到,哪怕只是一丝一毫,便已再无遗憾。
远远的山崖上,两个身披斗蓬的身影正在默默的望向南鹰所在的方向,虽然他们只能看到蚂蚁般的小小黑点,却似瞧得目不转睛。
“陛下!”王越苍老的声音响起,他轻轻叹息道:“您已经站了这许久,应该乏了!回宫吧!”
“不!朕想再看一会儿!”灵帝怅然的声音道:“这一别,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再次相会!”
“陛下……”王越叹息道:“既然你如此不舍南汉扬,却又何苦为了那句虚无飘渺的谶言,而故布迷局的逼走他?不仅令汉扬心中背上了沉重的负担,更令天下人误会您薄情寡义?”
“谶言?朕又从汉扬手中拣回了一条命,心中的愧疚也多了一层!朕真的想通了,管它什么谶言?”灵帝苦笑起来:“只要朕能够勉强维持住眼前的江山,便可问心无愧的去见列祖列宗!至于其他……朕没有这份能力!”
“那……那陛下为何还要将汉扬外放呢?”王越听得变了脸色:“老朽不明白!”
“你应该明白的!”灵帝深沉的目光落在远方的车队上:“他为了朕,为了大汉江山,已经彻底成为了所有敌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朕不可以如此自私,一直用他挡在自己的身前!”
“原来陛下完全是为了维护汉扬!”王越声音一低:“那么陛下想过没有,失去了汉扬的辅佐,今后的道路将更加荆棘遍地,举步维艰!”
“哈哈哈!”灵帝发出一阵自信的笑声,他缓缓来到崖前,向着面前的广阔天地傲然道:“朕是天子,是一国之君!没有汉扬的日子,朕一样也挺过来了!”
“朕现在只希望,汉扬能够养精蓄锐、形成气候!”他怔怔道:“那么在日后,他便有能力保全辨儿和协儿的性命!朕真的不能再任由自己的子孙,也沦落到和质帝一样的可悲命运!”
道旁的密林中,一道俏生生的倩影正从树后探出身来,向迤逦而行的车队望来。
那个身穿黑衣的身影终于出现了,虽然端坐于马上的身躯仍是挺立如山,却仿佛有几分消瘦,流转的目光中也现出几分动人的忧郁。
她不禁松了一口气,内线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