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军面如土色,叛军却是猛然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一队队叛军迅速越过缓缓跟进的攻城器械,穿插交替着将无数满载着沙袋土石的推车运了上来。
濠桥那面最长的挡箭板已经落下,成了木桥,然而其后却仍有木屋式的主体,可供士兵遮挡箭矢。叛军们以此为掩护,将推车上的沙袋土石顺着数十架濠桥搭成的木桥一线,向护城河内疯狂倾倒。很快,数百步之长的护城河渠不是被木桥覆盖,便是被土石填没。
眼见着倚为长城的护城河竟被叛军瞬间攻克,汉军们尽数瞧得呆滞,手中的长弓也缓了下来。一时之间,城头之上,只听得风声猎猎和众军粗重的呼吸。与城下叛军肆意忘情的呐喊声形成了鲜明而又诡异的对比。
一座攻城塔上,一名叛军将领挥动小旗,指挥着已经放下木桥的濠桥缓缓退却,一架架已经卸空的推车也退了下去。他们的目的很明显,短短数百步的地带仍然不足以展开大规模攻势。所以,刚才的填河大戏仍然要多上演几次才行。
正当汉军们手足无措,叛军们却是士气如虹之际,城上一支长箭爆出可怕的破空之声,直上苍穹。
正当所有人都认为此箭不过是某位汉军胡乱泄愤而发之时,那箭上升之势已衰,在半空中略一停顿,猛然间再次俯冲下来。
“噗!”血光迸现,在叛军们惊骇欲绝的眼光中,那名正在摇旗指挥的叛军将领身形一晃,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竟直直的摔下了攻城塔。
如此利用箭支抛射轨迹,却仍能实施精准打击的箭术,只能以神乎其技四字来形容。叛军们的呐喊声突然静了下来,脸上均有难以掩饰的惊恐,再无半分适才的骄狂之色。
就连远在阵后的韩遂和那位小姐亦是脸色惨变,相顾失色。
“射箭之人是谁?”韩遂呆呆道:“南鹰手下竟有如此高手?”
“小妹不知道!”那小姐亦是花容失色道:“在我已知的他属下高手中,并没有箭术如此惊世骇俗之人!难道,又有什么高人投入了他的麾下?”
“我现在明白了!你为何想要将他收入掌中了!”韩遂缓缓握紧拳头,立时迸发出可怕的指节爆响之声,他森然道:“这姓南的自己文武双全,属下更是高手如云,如果不能为我所用,便只有不择手段的毁了他!”
那小姐嘴角一抽,玉容上闪过挣扎迷茫之色,终于没有说话。
“射得好!”南鹰大声赞道:“这是李进那小子干的吧?可惜啊,若多几个李进,本将看他叛军还敢如此嚣张?”
“儿郎们!打起精神来!”曹性暴喝道:“只要瞧见敌军从龟壳后冒出头来,就给老子狠狠的射!”
远远听到南鹰的赞扬,他心中不禁激起了好胜之心。没有李进之前,他可是鹰扬中郎将帐下当之无愧的第一神箭手,部下更有久经训练的五百箭手。如今,数百箭手无所建树,却被一名新晋将领出尽了风头,怎能不令他颜面扫地!
“诺!”五百箭手尽是跟随着南鹰南征北战的北军精锐,哪个不是尸山骨海中杀出来的骄兵悍将?闻言无不轰然应诺,瞪着一双血红的双眼,双手有如带起一溜溜残影般拉弦、上箭,一支支箭矢不要钱般劲射而去。虽然命中率不过十之二三,却是一扫先前倾颓之势,更是死死压住了叛军刚刚振奋起来的士气。
“好小子们!没丢本将的脸!”南鹰狂笑道:“本将命令,所有战士准备城头接敌!仗着攻城器械多就想欺负人?做梦吧!哪个不是两边肩膀扛一个脑袋,冒出头来的就砍他娘的!”
随着一连串的狂笑声中,汉军们终于再次恢复了镇定。箭手们继续疯狂倾泻着箭雨,弩手们也绞紧了粗长的弩弦,
刀盾手和长矛兵则在军吏们的大声指挥下,伏在城垛之后,静静的等待着对面搏杀的到来。
叛军的濠桥和推车经过往返几轮忙碌,在付出数百人死伤后,终于成功填平了洛阳西线长达千余步的广阔地带。
随着敌军阵中号角声响、令旗展动,数百架冲车、箭车、攻城塔、云梯车一起隆隆的发起冲锋,极少数简陋的投石车也挟杂在其中,开始有气无力的投掷起小型石弹,虽然其威力远不如鹰巢出品,却也聊胜于无。
真正令南鹰和所有汉军感到棘手的,却是至少三万敌军,扛着无数架木制长梯发起进攻的巨大威胁。这些长梯虽然不如云梯车坚固耐用,但是胜在数量众多,轻巧便捷,又不似云梯车般搭建时有迹可寻,叛军们完全可以根据攻击薄弱的地段而随意、机动的架设,如果千百长梯同时架设,无数敌军蚁附而上,确是令人防不胜防。
这些步兵虽然是徒步行进,速度却比那些笨重的攻城器械快了一筹,已经超越车阵,逼近了城头。可以想象,当守军们正将全部精力应付他们之时,大批攻城器械正好抵达城下,守军们将更加疲于奔命。
“将军!是否要准备投掷火油?”高风脸色沉重的来到南鹰身后,他低声道:“敌军果然是全军尽出,若不动用全部存油,只怕无数对付他们数量庞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