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初现,当薄薄的晨雾尚未完全散尽,长长一溜车马大队便从朦胧的原野上现出身影,径自向阳陵浩浩荡荡的开来。
阳陵守军虽然远远隐约看到队伍中飘荡着汉军的旗号,但值此非常时期,却无一人敢于掉以轻心,呜呜号角声中,几名骑兵迅速迎上前去,核查来者身份。
一名官吏从车队中行出,冲着上前的阳陵守军大叫道:“别误会,我是吴成啊!”
几名阳陵属下均认出了来人,这吴成却是食官令属下的一名小吏,听说前些ri子便被派去汉中采办筑台用材的。他们虽然松了一口气,可是望着面前庞大的车队和随行的数百汉军却是心中生出一丝疑惑。
一名骑兵讶然道:“原来是吴大人,你采办物资回来了?可是这些汉军是怎么回事?”
“是本官求回来的!”那吴成没好气道:“本官去时还好,没有太多负累,可是采办之事虽然完成,却是多了数十架马车、牛车。若是真碰上大股山匪马贼,凭身边十余名兄弟能挡得住?”
他得意一笑道:“也是本官福大啊,归途之中正好遇见汉中太守的兵马,他们奉命进献东川的珍禽异兽入京,向天子朝贺新年之喜。本官苦苦央求,他们才答应顺道护送我们返回阳陵呢!”
几名骑兵一齐释然,当今天子最爱珍禽异兽,听说宫苑之中专门豢养了各种天下难寻的动物,甚至还有一双举世罕见的白驴,看来这位汉中太守倒是jing擅逢迎之道。几人好奇心起,一起伸长了脖子向车队中望去,果然瞧见车队最后数十辆马车上,置放着高大的木笼,笼外却尽被黑幔遮掩,难见笼内异兽真容。
只听那些汉中兵马中,有人大声呼喝,很快数百汉军骑兵从队中驰出,只护着那些置放木笼的马车,向东扬长而去。
那吴成侧身让在路边,不住打躬作揖,口中谢声不绝。
那几名阳陵骑兵见汉中兵马连阳陵的大门都未曾靠近便直接离去,心中仅存的一丝疑心立时消散得无影无踪,一人大笑道:“还是吴大人心思缜密,颖悟绝伦!”
“不错不错!尚未恭喜大人顺利办差归来呢!”
那吴成听得眉开眼笑,叉腰道:“哥儿几个,还请帮忙引导车队卸货?”
几名骑兵忙不迭的应着,一人向另几人小声嘀咕道:“这吴成只怕还不知道宁大人身故的消息,若是那食官丞赵攸顶了食官令的缺,说不定就轮到这吴成做食官丞了,可不能得罪啊!”
远远的阳陵围墙之下,两条身影并肩而立,正凝视着那队汉中兵马离去。
“呼!”一人轻轻吐出一口气道:“吓我一跳,乍一看到大群骑兵,还当是那姓南的杀神又回来了!”
“呸,你也忒得胆小了!”另一人取笑道:“你只管放心,昨ri那姓南的离去之时,我已经派人远远跟着,直到今晨那人才回报说,南鹰的骑兵已经行出百里之外,除了正常派出少数斥候脱离大队外,未见一丝折返之意!”
“你倒真是心细如发!不过,你若是胆大又何必派人跟着?”那人反唇相讥道:“岂不是比我还要怕他?”
“行了行了!”另一人无奈道:“总而言之一句话,如今他已经走了,你我要办妥正事才是。”
“哈!天助我们呢!”那人兴奋道:“南鹰一走,我们苦候的筑台用材便运到,今夜便可大功告成!”
“不错!宁绍虽死,但他该做之事都已完成,再无利用价值!”另一人淡淡道:“不过材料虽然齐备,办事的人手呢?之前你是如何召集人手的?”
“这个你放心,我的过百人手都隐藏在附近的村落之中,只要传下话去,他们便可借着阳陵用工之名,在半ri之内名正言顺的齐集在阳陵之外!”
“什么?你疯了!”另一人失sè道:“你好大的胆子,怎么可以将这么多人手安置在附近村中?难道不怕露出破绽,被查案的官差发现?”
“哼哼哼!你就这么信不过我?”那人得意之sè溢于言表:“实话告诉你,这些人是永远也不可能被怀疑的!因为他们根本就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这怎么可能呢?”另一人猛吃一惊道:“你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他们的忠诚方面不会有问题?”
“恕我不恭!你才来到阳陵多久?”那人淡淡道:“我已经在此近十年了!十年间,我不但刻意将一些属下迁来此处,使其根深蒂固,更借此机会发展了一部分忠诚可靠之人!一切的准备,都是为了今ri!”
“原来如此!”另一人长长出了一口气:“好深的心计!兄弟佩服!如果今夜功成,我必会将你的功劳如实上报!”
那人突然换过一副面孔,微笑道:“哪里哪里!兄弟你才是年轻有为,为兄昨夜便已说过,ri后还要多多仰仗兄弟提携才是!”
二人齐声轻笑,笑声中尽是踌躇满志之意。
夜sè弥漫,星空无月,咸阳原陷入了万籁俱寂的黑暗之中。
阳陵数里之外,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