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金乌西沉,咸阳原渐渐被夜sè吞没,远山近水也因黑暗降临而变得蒙眬起来。一切归于沉寂,迷离的夜sè中,只偶尔传来一些细微难辨的杂音,似乎在预示着什么诡异之事即将发生。
蓦然间,细碎的马蹄声打破了这令人压抑的死寂,十余名骑士正沿着渭水一路西行。
“且住!”一名骑士突然低喝道:“张待诏,现在到什么地界了?”
十余名骑士纷纷勒马,静立于道旁。
“回灵台丞大人!”一名骑士策马行到那人身后道:“ri落之前我们已经行经新丰县,此时应距阳陵不足三十里了!”
“好啊!”那灵台丞轻轻吁出一口气道:“皇命在身,本官不敢怠慢啊!早些至阳陵,也好早些完成使命!”
“大人!下官认为此次任务有些怪异啊!”那张待诏忧心仲仲道:“我们灵台只负责记录各地呈报上来的妖祥灾异之事,为何今ri竟会令我们亲临现场查证?”
那灵台丞怔怔的望着前方一片混沌的黑暗,彷佛一条永无止境的不归之路,心中突然生出一丝不祥的预感,低低道:“这是一汪深不见底的深潭啊!一个处理不当,你我均是灭顶之灾!”
“什么?”张待诏身躯微微一晃,压低声音道:“大人的意思是?我们接受了这项任务,便已经卷入了一起yin谋?”
“yin谋?不!本官并没有这么说!”那灵台丞苦笑道:“
可是你不要忘记,多少年来,凡是与妖祥灾异之事扯上关系的,动辄便是朝纲倾乱、天崩地裂的大祸之始!多少权势滔天的显贵,甚至是……”
他突然停下话头,伸手向上指了指天空,才道:“连那样尊贵之人都在劫难逃,你我这样的小吏亦不过是蝼蚁一般罢了!”
“那么我们应该怎么做呢?”张待诏沉默了一会儿,才艰难道:“如何才能独善其身?”
“很简单!本官传你八字真言!”那灵台丞微笑道:“那就是避重就轻、无所容心!”
张待诏低诵了几遍,轻笑道:“原来如此,多谢大人指点!”
那灵台丞再望了一眼深邃漆黑的远方,沉声道:“各位,只要再赶上两个时辰的夜路,天明时分,我们便可与南鹰扬和刘京兆会合,早ri完成使命便可早ri回京复命,立即动身!”
“是!”十余名属下一齐应道。
“哇——哇——”,夜空中突然传来几声夜鸦那粗劣嘶哑的叫声,“卟啦啦”的振翅之声响起,几只黑影从远处的深草中向天空腾去。
一众灵台属下吃了一惊,一齐向那夜鸦飞起之处瞧去。
一人低骂道:“呸,真他nǎinǎi的不吉利!”
“咦!”突然有人失声道:“那!那是什么?”
前方那夜鸦惊起之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黑暗中缓缓移动着。
一阵夜风吹过,空气中传来一阵淡淡的腥风。
那灵台丞见多识广,他大力抽动着鼻翼,不由面sè大变,伸手夺过一名属下手中的火把,远远的掷了出去。
火光的映照下,现出草丛中一只庞大兽影的轮廓,那怪兽似乎丝毫不惧近在咫尺的火光,缓缓转过狰狞的兽首,两道绿莹莹的寒光令所有的人心中仿佛浸入了雪水。
“保护大人!”一名属下抽出刀来,便要勇敢的挺身而出。
“不!”那灵台丞终非常人,他发出凄厉绝望的吼叫:“所有人,立即分开逃走,一定要将这里的情况传递出去!”
话音刚落,黑暗中突然传来一阵诡异的哨声,那只仍然看不清外形的妖兽却蓦的动了,用与其庞大体形绝不相称的可怕速度,左右腾挪着直向马队冲来。
“快!分开跑啊!”那灵台丞的声音几乎完全走了调,“活着……啊!”
庞大的兽影如风一般跃起,毫不费力将他与跨下的骏马一齐扑倒。在人马徒劳的挣扎中,可怕的撕裂声响起,马嘶和惨叫声一齐沉寂下来。
“走啊!”张待诏热泪不受控制的狂涌而出,却拨转马头,狠狠的以刀尖刺入马股,马儿原本已经受了极大的惊吓,此时更是疼痛难当,瞬间将速度提升至极致,一人一马疯狂的向远方狂奔而去。
属下们如梦方醒,纷纷大叫着纵马奔出,向四面八方冲去。
凄厉的风声在张待诏耳边呜呜作响,无穷无尽的黑暗中,天地似乎都为之颠倒倾覆,他干脆闭上双眼,紧紧抱着马首,双腿夹紧马腹,任马儿狂奔不止。
悲嚎的夜风中,一声接着一声的厉声惨叫有如从地狱传出,又好象就在身侧,每一声都令人生出撕心裂肺之感。
张待诏的泪水再度涌出,他很想用一声悲愤的大吼来渲泄内心中那种悲痛yu绝和丧魂落魄的复杂心理,却终于没有敢叫出声来,只将自己的嘴角都咬破了,泪水混着血水流入口中,尽是苦涩与恐惧的滋味。
天明时分,咸阳原上突然喧嚣一片,近千名面目冷峻的汉军骑兵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