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簌俱寂之境。半人多高的深草中,两道莹亮的绿光蓦然亮起,向他逼视过来。
那伍长浑身剧震,仿佛看到了恐怖至难以形容的梦中魔魇,身体也如中了定身术一般,从头至脚僵得再难移动分毫。
夜空中,一声恐惧到了极点的惨叫声远远传了开去,那叫声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骇异和绝望悲惨的震惶。跟着,杂乱的脚步声和喝问声响起,很快又变成惊恐的嘶吼,最后一声疯狂的大叫之声叫至一半便没了声音,立时群响毕绝,仿佛那人突然又将惨叫咽回了肚中一般,压抑恐慌的气氛中,浓烈的血腥之气渐渐弥漫开来。
远处正在低头而行的什长骇然转身,抽刀便向发出惨叫声的地方狂奔而来。
另一支五人小队与同袍们分开不久,距离更近下听得真切,也是惊得目瞪口呆,纷纷掉头扑来。
浓浓的夜sè中,仿佛黑暗中的某处诡异的扭动了一下,一条黑影无声无息的冒了出来,从背后向那支汉军追去。
最后一名汉军狂呼一声,胸前突然伸出五根锋锐的爪尖,跟着血雨冲天,整个人竟被硬生生的一撕而二。
前面四名汉军大惊止步,尚未及转身,又有两人背心一凉,被活活掏穿了胸腹,鲜血狂涌中直直摔倒。
带队的那名伍长正是之前口出怨言之人,他嘴上虽然油滑,手上的功夫却甚是过硬,再听手下的惨叫之声,竟是头也不回,便反手一刀劈出。
“叮”的一声清响,也不知劈中了什么,那伍长却如受雷击,长刀脱手飞出,同时耳边已经听到最后一名手下兄弟临死前的呼号。
那伍长心念电闪,一瞬间已经做出了痛苦的决择,他没有回身,而是向前直冲。只是刹那光景,四个兄弟都已经死于非命,可以想象另一队的兄弟们也必是凶多吉少,无论来犯之敌是妖是人,都远非自己所能抗衡,即使再回身拼命也不过是枉送xing命罢了。
前方便是两队分开巡视之处,只要转过拐角,便离阳陵正门不远了,陵内还有二百汉军,只有逃进陵内才可以保命。
他心底狂叫着,要活着,只有活下去才能有希望,才会查明真相为兄弟们报仇!
身后的威迫感觉更甚,猛然一阵强烈的疼痛从背后传至,他甚至能听到那森森利爪划开自己血肉时的奇异声音。
生死之际,那种痛苦仿佛却刺激出了他体内的全部潜能。那伍长狂叫一声,脚下步伐更快,猛然冲过了转角之处,狠狠的撞进了一人的怀中。
“啊呀!”那人一把揽住那伍长,单手将长刀舞成一片白光,将两人一齐护住。却是那什长终于赶至。
那伍长心头一松,大叫道:“什长小心,有怪物追我!”
那什长脸sè抽动,突然一把将长刀塞在他的手上,自己却从背后闪电般解下长弓,长箭搭弦,直指黑暗。
转角的黑暗处,却是死一般的沉寂下来,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阳陵之内,突然沸腾起来,无数火光燃起,向正门处蜂涌而至。适才几名汉军遇难前的惨呼,已经惊动了整支阳陵驻军。
那什长呼出一口气,却一眼瞧见那伍长背后的皮甲尽裂,现出四条长长的爪痕,鲜血仍在不断的渗出。
他不由惨然变sè道:“弟兄们如何了?你说有怪物,到底是什么东西!”
越来越近的火光下,那伍长的脸sè却是惨白如纸,求生的勇气已经在脱险之后荡然无存,一瞬间他回想起适才的可怕经历,不由浑身颤抖,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什长又惊又怒,一把持着他的双肩猛晃,大喝道:“你傻了?快说啊!”
遥远的地方,一声残暴悠长的低吼响了起来,那吼声并非是激昂怒吼,只有一种未尽的嗜血之意,似乎是洪荒巨兽未能饱饮血肉时所发出的憾叹,却令人发自内心的感觉到战粟,生出仿佛下一刻自己便会成为其口中之食的绝望。
那伍长手中一软,长刀“当”的坠地,而那什长却身躯摇摇yu倒,狂叫道:“这不是老虎的吼声!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