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伦轻轻抬手道:“少君只管说来!瞧瞧老身能否为少君办到!”
南鹰突然起身向亭外行去,将那池边的长琴搬入亭中,微笑道:“小子今ri心情不佳,适才听夫人之曲却是如沐风!能劳烦夫人为小子再奏一曲吗?”
马伦的眼神亮了起来,欣然道:“好!老身定当不辱使命!”
优美的琴音再次响起,南鹰静静的倾听着。
马伦纤细的十指飞快的跳动着,一个个简单的音符汇集成潺潺的溪水,绵绵不绝的流淌。
南鹰心中一片祥和,彷如浸泡在温泉之中,四肢百骸无不轻松。
突然琴音一挫,渐趋低沉,弥漫出一股股浓浓的忧伤,令南鹰不由自主想起了宜阳城中那些濒临死亡的百姓,在那场无情的灾难面前,多少人在生与死之间无助的徘徊,多少人被心如刀绞的亲人埋葬,那无数哭号的声音,还有一张张麻木的面孔……….
琴音渐渐高昂起来,有如金戈铁马,战鼓激扬,便如千军万马在厮杀奔腾,将士们正在怒吼和呐喊,南鹰握紧了双拳,这就是不久后即将发生的事情吧!自己也将不可避免的陷身其中,带领着手下的兄弟们,为了身后的人们而浴血相搏,直至成功,但亦可能是洒尽一腔热血。
迷茫之中,他似乎看到一个个熟悉的身影正在勇往直前,但却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有高顺,有典韦,有贾诩,甚至有他自己。
他突然跳了起来,怒吼道:“不!”
琴音戛然收止,眼前的幻象尽皆消失。
南鹰只觉脸上湿湿的,竟然不觉中满是泪水。
他伸手拭去泪水,向着惊讶的马伦歉然道:“打断了夫人的佳音,真是罪过!看来我确非知音之人!”
马伦呆呆的瞧向南鹰,半晌才叹息道:“少君太谦了!几十年来,你尚是首位沉醉于我琴音而不能自拔的人!”
她突然幽幽道:“少君!你要参加朝庭剿灭太平道的战争了吗?”
南鹰象是被人狠狠推了一把,向后退了几步,才低呼道:“夫人怎么知道?”
马伦缓缓道:“老身仍然老眼不花,连张机都对你俯首贴耳,今ri送你来府的竟然还是皇家卫士,所以,你是天子的人吧?”
“近一阵子,洛阳风雨飘扬,虽然消息均被严密封锁,但老身仍可感受到那股肃杀之意,天子已经下达诏令,要彻底铲除太平道,你只怕也不会置身事外的吧?”
南鹰不能置信的呆望着马伦,从心底涌出一股寒意:“夫人,既然你都能猜测出来,那么………”
马伦突然展颜一笑:“你错了!应该说,除了我之外,没有知道你的秘密!张机是张伯祖的高徒,可笑他竟然不知道我与他师傅是知交好友,而张伯祖从来都没有你这么一号徒弟!所以,你显然是在掩盖身份!”
“数月之前,震动天下的瘟疫在宜阳被张机和另一位不知名的神医联手破解,跟着不久,我便从隐秘的途径听说,天子微服出访时竟然也在宜阳遇刺!前几ri看到你训斥张机的情景,我难道便不会浮想联翩吗?”
南鹰松了一口气,仍然不死心道:“可是夫人,你怎么会知道护送我的人是天子卫士呢?”
马伦掩口失笑道:“瞧瞧!吓着了吧?其实这个答案更加不值一提!因为,在门口迎你入府的婢女,便是何真的亲戚!”
南鹰傻瓜般道:“就这么简单?”
“就是这么简单!”马伦仍然在笑,“可叹少君处处谨慎,却绝对想不到,竟会在这方面露出了马脚!”
南鹰怔了半晌,也不由放声大笑。其实,他的背上尽是汗水,这个马伦实在太厉害了!
马伦微笑道:“少君似乎心情好了很多!那么可以说于老身知道吗?究竟是什么事,令少君这样心志坚定的人都有些六神无主呢?”
她凝视着南鹰道:“有一点少君可以放心!你的一切我都会守口如瓶,绝不会再有第三人知道你我的对话!”
南鹰坐了回去,苦恼道:“我选择了一条路,又或者说我不得不走这条路,因为这关系着很多人的生死和荣辱,但是如果这条路一直走下去,我却注定会伤害很多人!唉,是否我有些颠三倒四,辞不达意呢?”
马伦点头道:“原来如此!那么刚刚老身在弹奏之时,定是引动了少君的心魔,令你看到了一些最可怕的场面。这恰恰便是你最担心发生的事情,对吗?”
南鹰不能相信道:“夫人竟真的能看破人的内心?”
马伦抿嘴一笑:“那倒不是!只是人老了,看的多,懂的当然也多!世间的事情,大多不都是如此吗?”
她轻轻将一只青瓷茶碗放在南鹰面前,道:“少君请看,这是何物?”
南鹰不明所已道:“是一个空碗?”
马伦摇头道:“不对,这便是你的内心!”
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