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人点头道:“她说得不错!老朽年轻时也曾从军,我敢说,这些押送我们的官兵足有三千之众,而且凭他们的战力,只须分兵一半便可将我们所有人斩尽杀绝!”
那女子又压低声音道:“还有,你认为我们能够逃得了吗?他们的戒备如此之严!嘘,你瞧,又来了!”
所有人立即闭口不言,木然瞧着身边连续行过的巡兵。
这一夜,墨让虽然睡在了温暖的简易军帐之中,却只觉得心中越来越冷,这一夜,真是难捱的漫漫长夜啊!而且,明天又会有怎样的恐怖命运在等待着他们呢?他生出了悔意,可是为时已晚,只有继续将这命运莫测之路走下去。
经过两ri的跋涉,墨让算是明白了大多数人冷漠寡言的原因,因为他也变得和他们一样,心中越惶恐,便越是沉默。似乎所有的人都有了同一个觉悟,那便是:既然要死,就静静的等待这一时刻吧!他们已经别无选择!
今天的天气yin得吓人,正好所有人的心情一样,人们就象一群行尸走肉,机械的挪动着脚步,面对身边那些黑甲士兵们不时发出的关切话语,也仅是回以一个哭笑难分的表情。
墨让突然注意到一件怪事,大多数黑甲士兵的口音非常奇特,汉语说得有些结结巴巴,尤其是那些骑兵,他们之间偶尔会用一种连自己也听不懂的语言对话,似乎有点象羌语。难道他们竟然是羌人?
墨让想着不由摇了摇头,这怎么可能!羌汉的世仇延续百年,死者何止百万?若他们真是羌兵,只怕这数千汉人百姓早已死无全尸了!
一滴冰冷的雨丝落在了墨让的脸上,他抬起头来,心中充满了对上天的愤恨,难道人们的遭遇还不够凄惨吗?连老天也要降下这讽刺的惩罚!
很快,豆大的雨水噼里啪啦的浇了下来,在天地间连成一条条白线,渐渐视野也模糊起来。
人们继续在雨中前行,任大雨湿透了衣衫,却没有一个人停下脚步。是啊!连死都已经无所谓了,区区大雨又有何惧哉?但愿自己疲惫的**和悲伤的心灵能够在上天降下的甘露中得到洗涤吧!如果有来生,不要再重复这苦难的生命!
一名黑甲骑士从前军策马狂奔而来,在马上发出雷鸣般的洪亮吼声:“长官有令!此处无法扎营,全军继续缓缓前行!”
人们脸上的木然神sè抽搐了一下,果然啊!自己这些人的生命不过如蝼蚁一样卑贱,又怎能迟滞大军的步伐?
又一名黑甲骑士驰来,大吼道:“长官有令!所有弓弩营战士下车,所有骑兵下马!道路两侧列队前行!快!”
人们一呆,这是怎么回事?他们傻了吗?淋雨很舒服吗?
第三名黑甲骑士奔来,他的命令才真正让所有百姓和汉军士兵陷入了呆滞,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失去了作用。
他传达的命令是:“长官有令!所有鹰巢所属立即行动,依次将老人、小孩、女人送入车中避雨,无法坐下的,穿上骑兵蓑衣,上马!”
相比数千百姓和千余汉军们那呆如木偶般的表情,数千鹰巢战士却没有一丝犹豫,他们早已在近两年的生活和训练中,习惯了这类的命令。所以,他们在最快的时间内就完成了令百姓们终身难忘的一连串行动。
车内的士兵们快速收起手中的弓弩,小心的放入车内的铁箱中锁好。这东西娇贵的紧,可经不起雨水。而且车上若有孩子,这些武器可是很危险的器具。他们一个接一个的跳下车来,不由分说的将老人们首先塞进车内,然后是孩子。
骑兵们跃下马背,任泥泞漫过了他们心爱的马靴,却连瞧也不瞧一眼,这靴子虽然漂亮,可是哪个战士没有好几双备着?何况,如果让主公瞧见他们的怠慢,那么回到鹰巢之后,等待他们的将是惩罚xing的可怕训练!他们麻利的从油布包中抽出叠得整整齐齐的蓑衣,看到一个身边的女子,便兜头套上,再将她们强行推上马背,然后牵起了马缰。
墨让张大了口瞧着眼前的一切,他感觉心脏正剧烈的跳动着,自己引以为豪的广博见闻,在此时似乎完全被颠覆!不!这一切都不是真的!自己是在梦中吗?这俗世之间,在这丑恶的人世,怎么会有这样的军队?
一声马嘶从耳边响起,他一惊望去。
一名黑衣年轻人正从马上俯视着他,英俊的面容正透出一丝怒气。
那年轻人喝道:“士兵!”
附近所有的士兵一齐停下手上的忙碌,面向那年轻人双足一并,在泥地上踏出大团大团的泥浆,整齐划一的回答道:“有!”
那年轻人用马鞭一指墨让,怒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何这位老人仍然没有上车?”
一名士兵连忙道:“报告长官!眼前的几辆马车均已满员,不过属下会立即安排!”
那年轻人面sè稍缓,马鞭一摆道:“算了!等你们安排好,这老人非生病不可!”
他跳下马来,取出一套蓑衣、蓑笠为墨让披戴好,再扶他上了马背,然后瞪着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