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佝偻的身影缓缓从巷中踱出,向城门行去,不时发出几声嘶哑的咳嗽,让附近所有的人都用怜悯的目光瞧向这个可怜的老者。
一个守门的士卒甚至还关切的上前扶了几步,毕竟大家都刚刚从那场残酷的瘟疫中挣扎过来,不但对于生命的可贵有了更深的理解,
也对一同度过难关的他人生出了亲近之心,尤其是老人和孩子。
一个伍长尽量用可亲的口气问道:“老人家!您面生的紧啊,不是本地人吧!”
那老人努力抬起白发苍苍的头颅,一双浑浊老眼中露出思索之sè,半晌才答道:“啊!是啊!我是来走亲戚的,全没了!我这条老命也差点搁这儿了啦!”
那伍长鼻子一酸道:“那您现在还好吧?”
那老人慢慢点了点头:“刚从城北大营出来!病快好了!全靠神医啊!”
伍长瞧着老人的模样,再也不想问下去了,向身边一名士卒手一挥,喝道:“小四子!去给老人家拿壶水,再拿点干粮,放行!”
老人千恩万谢中颤巍巍出了城门,向城外一步一步踱去。他走得很慢很慢,以至于士卒们很久后还能看到他如风中残烛般的身影,所有人都有想长叹一声的想法。
那老人沿着人烟稀少的官道一直走出几里路,看看前后无人,突然以完全不符合年龄的速度迅速闪入官道旁一条偏僻的小路。
他佝偻的身躯已然挺直,伸手从脸上一抹,撕下一大块连着白发的面皮,露出一张清瘦的年轻面孔,他仰天大笑道:“哈哈!我终于逃出来了!”
他转身瞧向极远处宜阳城的轮廓,面上露出一丝愧疚,苦笑道:“南兄啊!不是为兄不讲义气!你们一行数人,我若带上你们,只怕是谁也跑不出来!你就再委屈几ri吧!”
他低头瞧向手中的面具,傲然道:“不过谁又能想到,堂堂神医,真正独步天下的却是易容之术,这世上又有何人能识破我的伪装?”
突然一声低咳从后方响起,他骇然转身。
一个年龄丝毫不逊sè于他伪装的青衣老者不知何时悄然立于身后,微笑道:“张先生,王某候你多时了!请随我返回宜阳吧!”
张先生张大了口,一张脸再无人sè。
南鹰将刘公子三人送至院外,刘公子仍不忘道:“贤弟,明ri便和为兄一道上路返回洛阳,莫失信约!”
南鹰不迭点头,心中却是连连叫苦。
刘公子抬眼瞧向院外的长街,不由感慨道:“听闻这宜阳数月前仍是尤如鬼域,不料今ri却已尽复繁华景象,贤弟真可说得上居功至伟!”
只见长街上行人如鲫,车马往来不绝,沿街的商贩更是摩肩接踵,一派热闹。
南鹰刚想谦虚几句,突然心中升出强烈的不安,却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
刘公子见他呆呆瞧向街上,不由唤道:“贤弟,贤弟!”
南鹰猛醒道:“唉!对不住,小弟一时走神,刘兄过誉了!”
丹道长捋须笑道:“南少兄太谦了,我等一路行来,各地虽然已经开始了除疫,但均是一副如临大敌之象,哪儿及得上此处热闹,连附近商贩们都开始向宜阳汇集了!南少兄和张机先生确是妙手回啊!”
南鹰心中剧震,终于明白不安来自何处,他所居住的别院紧临长街,虽然平时也很热闹,很多商贩也喜欢在此摆摊叫卖,但绝计没有今ri人多。
他不动声sè的一边寒喧,一边审视街上,果然发现很多人面生的紧,而且眼光有意无意均向自己几人窥来。
一名黑衣男子正双手环抱斜倚在不远处的酒肆门前,一双jing光四shè的眼睛恰巧向南鹰等人望来,与南鹰目光一对,竟然毫不退让,蓦然他似乎想到什么,装着抓头的动作将目光转开。
南鹰暗暗冷笑,就凭这些个货sè还想乔装监视,只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么一伙人,难道是天师道?有可能,毕竟近ri自己风头太盛,张鲁是见过面的,如果有心之下,完全可能从传说中“南神医”的容貌联想到是他。但天师道近ri来与汉中太守打得难解难分,自顾尚且不暇,怎会抽出人手来对付他南鹰?
这些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南鹰口中说着闲话,暂将刘公子几人拖住,借机继续观察情况。这样的机会不多,若放刘公子等人离去,自己便不好站在院外游目四顾,那将会引起监视者的jing觉。
刘公子抬手道:“贤弟请回吧!明ri为兄的车马自会到此处接引!”
南鹰刚yu点头,远处一声马嘶传来,有人失声惊呼:“不好!马惊了!”
一匹黄马发狂般从街上远远奔来,一路上的商贩四散躲避,有几人跑得慢了,被惊马一擦,立时成了滚地葫芦,不住的长声惨呼,一时之间,大街上鸡飞狗跳,乱成一团。
南鹰见那马竟是向自己几人之处奔来,先前那些行迹诡异的监视者们也借着大乱,不动声sè的靠了上来,不由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