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金柱翻来覆去地想,绞尽脑汁地想,怎么都想不到自己哪里比陈金水强。
比疼老婆?
嗯,这他能赢。
林跃问道:“你挑着担子出去跑一天,能挣多少钱?”
陈金柱想了想:“1毛?2毛?最多不过5毛,还有时候一分都赚不到,现在不比从前,我们卖的,村里的集市上都能买到。”
林跃说道:“鸡毛换糖,还停留在以物易物的水平,知道么?商业领域,更进一步的趋势是拓展产品的附加价值。”
“什么叫附加价值?”陈金柱听不明白。
“你儿子显摆的猪皮手套,就是在生猪屠宰的产品之一——猪皮基础上进行深加工得来的商品,这种创新赋予它的价值,就可以叫附加值。”
陈金柱摇摇头:“不明白,你这都是在哪儿学的啊?”
“书上。”
“哦,不懂……”
跟一个农村大老粗说这个没意义,林跃不想浪费唇舌,冲他招招手。
陈金柱附耳过去。
他小声说了几句。
“这……能行吗?”
“这是最合时宜的法子,也是伱目前能负担的法子。”
“我是说……”
“放心,王猎户已经帮你联系好下家。”
“那……我试试看吧。”
陈金柱深深地看了他几眼,挑着竹筐一颤一颤地走了。
四十多岁的人了,挑着竹筐一天下来走几十里山路,陈金水这老货怎么想的啊?为了证明自己宝刀未来,拿全村的青壮劳力做实验,他自己怎么不上?
……
放学时分。
一群十五六岁的孩子蜂拥而出。
这个时代的小孩子普遍上学晚,八九岁读一年级的很常见,所以很多人十五六岁才读初一,这还是因为陈家村距离县城近,教育资源多一些,县域边缘的村镇和山沟沟里的村庄,在入学年龄方面还要打一定的折扣。
几个初中生骑着自行车排成一排,叮叮当当串胡同茬架的事那是帝都才会发生,像义乌这种小地方,基本就是腿儿着去腿儿着回,自行车?一百大几的自行车舍得让孩子骑吗?磕到碰到都会心疼,万一被偷了呢,肠子都得悔青了,更何况这个年代的治安……并不好。
“你怎么考得?听高年级的人说你经常旷课,要么就是趴在桌子上睡一整天,这都能考一百分,教教我呗。”
陈婷婷穿着那件过年才买的牛仔裤,亦步亦趋地跟在林跃身后。
没错,就是第一次进山打猎回家时看到的那个喜欢跳皮筋儿,还喜欢跟比她小的女孩子玩的陈婷婷。
“不教。”
“为什么?”
“教会徒弟饿死师父。”
陈婷婷紧赶两步,拉着他的手晃来晃去:“你就教教我嘛,对门高小艺她妈天天在我妈面前显摆女儿的奖状,我妈每次回家都拿我跟她比,我都快烦死了。”
“……”
“那我把偷藏起来的马蹄酥给你吃。”
“……”
“再加五个足球巧克力,好不好?”
“……”
“麦乳精,我还有半罐麦乳精,你以前最喜欢吃这个了。”
林跃用一种看怪物的目光看着她:“陈婷婷,你这是藏了多少零食?”
她嘟着嘴说道:“我不藏就都被妹妹吃光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个爱哭鬼吃东西可快了,吃完找我要,不给就哭。”
想起五年前过家家时那个一边淌着鼻涕,一边拽着姐姐衣角,一说打针就哭鼻子的小丫头,林跃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林跃,你站住!”
这时一道喊声自斜后方传来。
俩人扭头一看,只见巧姑穿着一件肥大的华达呢外套站在一株大树后面。
“巧姑姐?”
陈婷婷十分亲切地打招呼。
巧姑只是“嗯”了一声,重新看向林跃。
“找我有事?”
“没错,有事!”
林跃冲陈婷婷说道:“你先走吧。”
“哦。”
陈婷婷闷闷地答应一声,一步三回头地走了,想不明白巧姑姐找他什么事,可千万别打他呀。
林跃跟镇长起冲突的事在村里传得沸沸扬扬,巧姑、陈大光和陈江河三个人的事也成为村民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大人谈话,小孩儿听声,好歹陈婷婷也是13岁的少女了,当然能够理清事件的基本逻辑。
“谁告诉你我跟大光要私奔的?”
巧姑想想这几天的遭遇就来气,被他当众羞辱不说,事后陈金水关了她整整一周,不许出院,更不许见陈大光,因为这两天忙鸡毛换糖的事,她妈也在旁边劝说,这才让她保证不再见陈大光后,给了她自由。
她恨不能掐死这小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