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嫂子打个电话,让她回来的路上买点熟食,正好下午没事,你也回吉春了,中午一起喝两盅吧。”
“不用了,我上去跟你说几句话就走,妈还等着我回去给她做炸酱面呢。”
“这老太太, 跟个小孩儿一样,每次你回来都要炸酱面吃。”
“老小孩儿,老小孩儿嘛,越来越像小孩儿。”
“”
听着楼道里越来越近的谈话声,周蓉有些慌,她可不想在这里遇见周秉昆, 想了又想, 看到书房的门开着,便快步走进去,把房门一关,躺在床上假装休息。
咔嚓
伴随一道脆响,房门打开,然后是清晰的脚步声。
“坐吧,喝什么?”周秉义的声音。
“别麻烦了,一会儿就走。”周秉昆的声音。
“那行,你这次回来,打算什么时候走?”
“得呆几天吧,看看能不能尽快谈妥光字片拆迁的事。”
周蓉听得一惊,光字片要拆迁了?虽然她已经离开光字片,单位也分了她一套房子,那个又老又破又土的地方跟她没什么关系,但是不管怎么说她也是在光字片长大的,现在听说要拆迁,自然会有想法。
“妈知道了吗?”
“知道了,郑娟告诉她的。”
“是不是很高兴。”
“嗯, 还寻思回去再住两天呢,不然以后就没机会了。”
“这老太太我记得啊, 当初爸在世的时候,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光字片能够大变样,老少爷们儿们不用挤在阴暗逼仄,一下雨就成泥潭的贫民窟里,现在啊,拆迁改造计划下来了,可惜他看不着了。”
“这事儿你寻思了好久吧,当上市长第一件事就是给那几个老城区搞改造。想想也是,在哈阳你就是主抓城建的副市长,有城建经验,现如今也算是发挥特长了。”
“瞧你说的,这光字片拆迁的事,你不是已经干了好几年了吗。想想这老头子,哎,当初跟你天天掐,见面就掐,谁看谁都不顺眼, 可偏偏就你这个他眼睛里最没出最不听话的小儿子, 一直在不断实现他的愿望。”
“别恭维我,在这件事上我可存了私心的。”
“正常, 你是一個商人嘛,老话讲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完人。对了,这次拿下拆迁项目的那个‘唐城’,也是伱的吧?瞧它跟吉成这双簧演得”
“呵,你这眼光可以啊。”
“大哥我好歹也是在体制内工作了几十年的人,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那既然你看出来了,是不是要报请上面再议,毕竟我是你的弟弟,万一被人知道了,说出去不好听。”
“我就没想那么多,唐城资质好,口碑好,是市里头部房企,利益主张也比其他房地产公司少,计划书我看了,不至于赔本赚吆喝,但也绝对不是什么好买卖,就算给人知道了又怎样,我周秉义做得正行得端,问心无愧。”
“这觉悟就是高啊,但是你想过没有,唐城负责安置和开发挣不多,可是如果算上典当行掌握的房产,对比七八年前的房价,如果把差价计算进去,利润还是很可观的。”
“你做生意,只要童叟无欺,合规合法,那就别管别人怎么看,我这马上56岁了,再过两年就退休了,现在就想为吉春市民办点实事,谁爱说什么说什么去吧。”
“行,你有这样的觉悟就行,时候不早了,我走了。”
“那你回去跟妈说,如果晚上没有应酬的话,我会带着冬梅去雅园小区吃饭。”
“好。”
咔嚓房门又一次打开。
“对了,秉昆,周蓉那边”
“别跟我提她。”
“唉!你路上开车慢点。”
噔噔蹬蹬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下楼梯的声音。
周秉义送走弟弟后进了厨房,感觉是去烧水了,周蓉想要起床出去,又觉得有点不妥,这么做岂不是意味她故意偷听兄弟二人的谈话,不出去吧又担心周秉义推门进来。
就在她进退维谷之际,郝冬梅从外面回来了。
“秉义,秉义。”
“咦,你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郝冬梅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我在楼下遇到秉昆了。”
“哦,他去市里办事,在单位遇到了,完事他开车送我回家,就上楼聊了两句。”
“那你怎么没留他在家吃饭?”
“还不是妈,想她小儿子做的炸酱面了,你也知道,老太太就好这口。”
“也是,对了,周蓉呢?”
“周蓉?”
“你们上来没看到她吗?”
“没有啊,我上来的时候家里没人。”
“不对啊,我跟周蓉一起回来的,我说你馋饺子了,准备给你包饺子,去前面市场买菜,让她在家里坐着等你,怎么会突然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