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
年味儿正浓,郊区村镇里的人天还没亮便出门走动,到邻里乡亲家拜年问候老人,叙说故事。
市里没有那么多讲究,而且街道上响应区里号召,要求辖区居民单元革除陋习,走亲访友可以,但是往年那些繁文缛节一切从简。
四合院儿就这件事开了个会,刘海中和阎埠贵把事情说了,各家代表都没意见,于是以往早起拜年的时间成就了好几个赖床分子。
许大茂和娄晓娥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天蒙蒙亮时,俩人睡得正香,猛听床底一声喊,吓得娄晓娥一个激灵爬起来,扭脸一瞧,秦淮茹仨孩子跪地下呢,见她醒来一边儿敲碗一边儿齐声道:“我们给您拜年了。”
“许大茂,起来,快起来,你快看啊。”
那边许大茂忍着不耐烦爬起来,侧脸一瞧,眉头拧成了麻丝。
“去去去,边儿呆着去。”
棒梗、小当对望一眼,又开始敲碗献唱:“大茂叔,叔大茂,新春佳节已来到,晓娥婶,婶晓娥,给点压碎就齐活。一块少两块少,三块四块正合好,你不给我不要,娃娃您就抱不到。”
许大茂气得两眼瞪成一样圆,有这么拜年的吗?撬开人家房门钻进来,搁床前一跪,跟要饭似得敲着碗讨压岁钱,关键吧,这讨吉利的话怎么听怎么恶毒。
“说,这些话谁教你们的?”
他不待见秦家仨崽子,娄晓娥不一样啊,好歹是大户人家千金,知书达理,不会因为三四块钱就跟人脸红脖子粗,赶紧翻了翻盖在身上的棉衣,从里面拿出三块钱递过去:“来,给你们压岁钱,一人一块。”
棒梗三人接过那些钱麻溜儿走了。
搁外面偷听的傻柱把瓜子壳往地下一丢,一脸得意地往中院走去,一面小声嘟囔着:“敢整一大爷下台,趁着过年给你们放放血。”
刚过月洞门,后面仨人追上来。
棒梗笑呵呵说道:“傻柱,傻柱,下面该谁了?”
“钱要到了?”
“要到了。”
“得嘞。”傻柱一指前院儿:“下一位,三大爷。”
“不是应该二大爷吗?”
傻柱扬了扬手里的锯片:“你们进许大茂房间时试了,撬不开,门后面顶着东西呢,今儿便宜他了。”
说完带着仨小孩儿蹑手蹑脚奔前院儿。
跟许大茂、娄晓娥的遭遇差不多,阎埠贵被堵家里了,仨小孩儿一边敲碗一边要钱,关键少了还不行,那规格……论块的,不给就不起。
这大过年的,亲戚朋友来了一瞧,多糟心,多不吉利啊,没办法,三大妈只能拿钱免灾。
仨小孩儿拿着钱就跑,气得老婆子跺跺脚,走到窗前揭开帘子朝外面打量,循着小槐花的背影往那边一瞧,呵……傻柱正拿一小锯条,在那儿拨林跃家的门呢。
三大妈这儿刚要张嘴,后面阎埠贵扯了他一把。
“老头子,你拽我干什么?”
“你让他闹,会有人替我们报仇的。”
三大妈想了想,懂了。
“老头子,还是你心眼儿多。”
阎埠贵说道:“哼,你看着吧,今儿有他好果子吃。”
隔壁房间发生的一幕几乎是许大茂、阎埠贵遭遇的再现,林跃睁开眼时,棒梗、小当、槐花仨人就跪床头,给许大茂的春节贺词是不给钱没儿子,给他的春节贺词是不给钱找不到媳妇儿。
棒梗全程一声不吭,只用眼角余光撇他,倒不是怕他,是怕露了眼里的仇恨,搞不到钱,所以要钱的言语都是小当和槐花在那儿唱。
林跃很清楚傻柱的心思,大过年的,你总不能对仨孩子犯浑,事情整大了不仅全院过不好这个年,你老家的人知道了也跟着糟心,而且呀,他要真敢揍棒梗,冉秋叶那边有他好看的。
他当然不会揍棒梗三人了,跪在床前要压岁钱虽然可恶,虽然讨厌,却不像上次偷鸡那样突破了道德底线。
“啊……”
他打了个呵欠,往窗口瞄了一眼,模糊看到一个侧身躲避的人影,想来傻柱就搁墙角儿偷听呢。
“压岁钱?可以呀,要多少?”
小当看了棒梗一眼,脆生生说道:“一人一块。”
“嚯,胃口不小呀。”
当初在电视剧里看这段儿时,林跃就觉得傻柱做的忒不地道,阎埠贵收了他的礼没给他办事,他整人也就算了,许大茂跟他的过节还停留在花姐、陈丽他们看瓜的剧情点,换句话说,他是占了大便宜的。
你占了便宜不说,大过年的还要拿人两口子生不出孩子这件事去撩拨别人,而且三块钱对于一般人什么概念?许大茂是轧钢厂的放映员,不算下乡放电影收的“红包”,单纯工资也就是三十来块钱,三块钱那就是十分之一了。
以50年后BJ的工作和生活标准,许大茂和傻柱的收入应该是月薪一万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