浏览器的标签页停留在叶蓝秋的微博。
她的自拍像被涂上一个血手印,页面背景是渗人的黑,右上角有红色的“小三去死”四个字,而博文被全部替换成了“我该死”三个字,就连生活照都给改得面目全非,其中有一张抱着京巴的图片,狗脸被抠掉,变成了公司老板沈流舒的脸。
左边的标签页是网媒刊登的长文,下面有一段录音,是热心观众打给《今日事件》的,那个女人言之凿凿地讲叶蓝秋就是个勾引老板的小三。
眼见叶蓝秋端着盘子从厨房走出来,林跃合上笔记本电脑。
但他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问。
“吃吧。”
叶蓝秋也没解释,把水果沙拉的盘子放到茶几上,拉过一张椅子坐下。
林跃端起那碗面,放在面前扒了几口,忽然意识到对面没动静,抬头一瞧,另一碗面还放在那里,筷子的朝向都没变。
“你怎么不吃?”
叶蓝秋摇摇头,理了理鬓间的发丝,勉强挤出一丝微笑:“你吃吧,看你吃得这么香,我也不饿了。”
经历过许多电影世界,跟他有过关系的女人没有一个连,也有一个排了,绝大部分他都心存怜爱,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面对叶蓝秋,是真的有种心疼的感觉。
一个温柔善良却不幸身患绝症的女人,被人肉出名字、电话号码、工作单位、家庭地址贴到网上不算完,还要诅咒她去死。
本身就活在死亡的阴影下,再看到被黑博客上的东西,她会怎么想?崩溃已是必然。
林跃放下碗筷:“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十倍。”
叶蓝秋没有回应他的发言:“快吃吧,吃完我们离开这里,我去收拾东西。”
话罢她站起来,从床底下拉出旅行箱,把必须的衣服、化妆品、手机充电器什么的生活用品放进去。
林跃吃完饭,她也收拾好个人物品,又进去厨房把碗洗了,完事面带不舍打量一眼住了好久的房间,拿下搭在衣架上的外套。
“走吧。”
她走得很绝然,没有回头。
不回头不是不留恋,不回头是怕再多看一眼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林跃提着一大一小两个旅行箱跟在她的后面走出公寓楼,经过保安亭时,正蹲在地上抽烟,生着一张圆脸的保安站了起来,望前面走路带风的女人说道:“哎,出来了,出来了,还真是她。”
离开小区,叶蓝秋带着他去了附近的农业银行,用他的身份证开了一张卡,往里转了一百万。
从贵宾室出来,经过前面大厅的时候,叶蓝秋看到角落悬挂的液晶电视在放新闻,主角正是昨天和她在公交车上起争执的老头儿。
“我这么大年级了,不给让座就算了,跟我说要坐坐她腿上,你们听听这叫什么话?当我是什么?嫖客吗?哦,今天我家孙子告诉我,她是个小三儿,像这种素质的女人,做小姐的都比她高尚,居然还有帮她开脱的,现在的年轻人不讲道德。”
电视机下面有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妈妈在那边办理业务,她安静地看新闻,发现贵宾室那边有人走出后,回头看看叶蓝秋,又看看电视右上角的墨镜姐,稚气的脸上有很多情绪。
“叶蓝秋,快看,是叶蓝秋。”
这时坐在长椅上等叫号的男子认出了叶蓝秋,下意识喊了一句,前面办理业务的市民,连同防弹玻璃后面的银行员工一起看向楼梯口。
小姑娘的妈妈赶紧把小姑娘拉到身边,像是防人贩子一样。
嫖客,电视上那个老头子把自己比作嫖客,他的潜台词是什么?他是嫖客,叶蓝秋是什么?
她神色平静地看了大厅里的人一眼,快步离开银行。
林跃提着东西在后面紧追。
往前走了几步,叶蓝秋拦下一辆出租车,报了一个地址。
半个小时后,出租车在22号汽车旅店外面停下,林跃提着旅行箱跟她上楼,用的是他的身份证开的房。
正对房门的地方有一道台阶,林跃觉得这很不合理,不过双人床对面的大电视他很喜欢,外面的阳台很别致,还有个可以看雨听雨的小亭子。
“你也看到了,他们说我是勾引老板的小三,你后悔了吗?”
林跃知道她什么意思。
“后悔的话,拿着这些钱走吧。”她把一沓钱拍在桌子上,有两万块。
“会有人后悔的,但不是我,我说过,会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可这又能怎样?你别乱来。”
她从兜里拿出一百块钱塞到林跃衬衣的口袋里:“这是打车钱,今天就到这里,明天你再来吧。”
林跃看看天色:“我陪你吃完晚饭再走吧。”
“不用。”
“你都一天没吃东西了。”
“我说不用就不用。”
叶蓝秋急了,把他往外面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