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胜忠的表情很精彩,超级精彩。
“你们这群逃兵,临阵脱逃本该枪毙,但是现在正值用人的时候,我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看到外面木桩上那些人没有,都是我们的同胞、战友,你们不杀他们,他们抓到你后可不会讲仁义道德。现在,是时候拿出你们的勇气,为他们报仇雪恨,为你们自己正名了。是做个贪生怕死的孬种,还是当一个堂堂正正的中国军人。”
这是他对老算盘等人说得话,现在看来就是个笑话。
关起门来杀俘虏,他那么大义凛然,胆色无边,现在来到天台,光天化日下居然不敢了,某种意义上讲比小日本都不如。
朱胜忠深吸一口气,刚要说声拼了,那边杨瑞符一瞪眼,向胆边而生的恶全没了,把举到一半的枪又放回去。
林跃撇撇嘴:“孬孙。”
当站在政治正确的立场上,他喊的比谁都大声,比谁都正义,可是当决定政治正确的那股力量跟自己内心想要的东西产生对立时,从一个怒吼者变成了沉默者,还真是可笑。
“嘿,蔫了哎,真是孬孙。”
老算盘眼中的朱胜忠一直是暴躁、热血和果断的,但是此时此刻,对方的样子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
“你也有脸说别人。”羊拐在后面给了他一脚。
那边林跃没有理睬各怀心事的逃兵,夺过杨树生手里的MP28冲木桩上的日军士兵一通扫,天台上顿时多了几个筛子。
“你。”杨瑞符抽出腰里的驳壳枪,指向林跃后脑。
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对面年轻人仿佛背后长眼,头往那边一偏,反手一个倒勾扭住他的胳膊往下一压,转身的同时另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将枪口往前一推,抵在他的太阳穴上。
堂堂少校营长被个新兵一招制服。
两名警卫赶紧去抽腰里的配枪,李想也去抽腰里的配枪,杨树生迟疑了一下,眼睛闪过一丝害怕,不过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右手紧握南部十四式,指着杨瑞符两名警卫的头。
至于其他人……
逃兵们吓破胆,老算盘躲到了木桩后面,老葫芦拉着端午的胳膊往后撤,老铁也一点一点往楼梯口缩。
有意思的是,朱胜忠、齐家铭等人没有动,站在杨瑞符一方的只那两名警卫。
林跃用枪指着少校的头:“呵,为了讨外国人欢心,放着战友和同胞的仇不报,还要对一个能打敢战的国人痛下杀手,我真替你害臊。杨瑞符,你来这儿不是抗日的吧,我怎么觉得比起一名战士,你更像个官油子?”
杨瑞符疼得呲牙咧嘴,脸憋得通红,看到朱胜忠等人的反应他明白了,这个刺头说出了那些人从来不敢在他面前抱怨的话。
“要不是念在524团的人需要指挥官,而我没有那么多时间一直呆在四行仓库,别说你,谢晋元要对我指手画脚我也敢杀。”林跃夺下他手里的枪,把人用力一推:“回去告诉谢晋元,我是在做他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我不管什么大局不大局的,也不认为你所谓的大局对抗日战争有意义,以后谁再敢阻拦我杀鬼子,我见一个杀一个,因为这种人在我看来就是汉奸,滚吧。”
在524团的地盘上,他居然威胁要杀了杨瑞符和谢晋元,这话说得要多嚣张有多嚣张。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没人嘲笑他,也不觉得这是开玩笑,因为年轻人身上散发着一种叫人叹服的自信,也因为日军少佐的尸体还在木桩挂着,血正一滴一滴往下落。
杨瑞符知道自己栽了,他小瞧了林跃的蛮横,也忽略了基层士兵连日来积累的怨气。
杨瑞符没有说场面话,配枪也不要了,冷着脸离开天台。
林跃望着他的背影撇撇嘴,自古以来这个民族永远不乏国难当头还窝里斗的主儿,因为什么都要讲政治,像羊拐这种有战斗经验的老兵为什么也要当逃兵?原因是他对指挥战斗的军官没有信心。
演戏给外国人看?如果日军没有进军东南亚,侵害英国的利益,英军会和国军结盟吗?如果没有偷袭珍珠港,美国人会下定决心参战吗?还日内瓦公约,公约的意义就是拿来打嘴炮的,遇到流氓恶棍屁用没有。
……
入夜时分,林跃被一股温润湿腻的感觉惊醒,睁开眼睛一瞧,八顿正伸着舌头在他脸上狂舔。
原来到了喂食的时间。
林跃从随身空间取出一盒罐头,原本充满期待的狗脸顿时变成霜打得茄子,蔫了。
“怎么?嫌难吃?”
林跃拿出开罐器,三下两下打开罐头往八顿面前一放:“你先尝尝。”
狗子带着浓浓地不信任看了他一眼,小步走过去,伸出舌头试探性地在罐子里舔了舔,两个呼吸后狗眼一明,几乎将半张嘴都塞进去,吃的吧唧直响。
上回他带八顿进入《我的团长我的团》的世界,已经是1942年前后,随着时间的推移,日军的进攻势头越来越颓,这不仅仅表现在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