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
古镇医院。
王漫妮急匆匆赶到骨科病房。
阳光透过走廊东侧的窗户洒在地上,最近的长椅上坐着两个人。
“张志,于伯的情况怎么样了?”
长椅右边的男人站起来:“哦,医生说没有生命危险,就小腿骨折了,现在打了石膏,绑了绷带,正在里面休息。”
王漫妮点点头,转身就要往里走。
张志叫住她:“于伯睡着了,你还是先别进去了,而且医生说他现在的情绪刚刚稳定下来,需要静养。”
王漫妮停住脚步,深吸一口气,看向长椅左边坐的男人。
“陈旭,如果于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你的。”
“呵呵。”林跃撇撇嘴:“你是他什么人呀,还不放过我?你不放过我能怎么样?来之前没打听清楚吗?是他拿着扫帚追打我,结果不小心滑倒摔骨折了,就算我言辞激烈,有一些次要责任,医药费、营养费什么的也都抵消了。”
王漫妮给他说的一愣,她确实不知道事件细节,一大早听大院儿里的人说于伯给一个叫陈旭的年轻人弄伤了,现在镇医院看骨科,她早饭都没吃便心急火燎地赶来医院看望。
“张志,是这样吗?”
张志点点头:“陈先生说得对,是于伯自己打人时跌伤的,医药费陈先生已经垫付了,医生说如果没有并发症出现,足够用到出院的。”
王漫妮冷冷地看了林跃一眼,没有说话。
“你还别跟我甩脸子,把我惹烦了咱们法庭见,让法官评评理,看我该不该全额支付医药费。而且,别以为我掏钱就理亏,要不是本着救死扶伤的人道主义精神,这老东西是死是活我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你怎么说话呢?”王漫妮快给他气傻了,那边老人都这样了,他说话还这么难听。
“怎么说话?我怎么说话你会不了解?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在我这里没有老人小孩儿男人女人的区别,做错事天皇老子来了也甭想堵我的嘴。”
“张志。”王漫妮看向张志。
“漫妮,你别激动,有话好好说。”
“现在是他有话不好好说。”王漫妮给张志的反应弄懵了。
他话里话外的意思是维护陈旭?要知道于伯是镇子上的老人,姓陈的是外来客,而且还是把于伯害进医院的人。
“这件事可能有点复杂,我看你是刚起来吧,还没有了解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这跟我了解不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有关系吗?于伯都受伤了。”
林跃又撇撇嘴:“谁受伤谁有理是不是?你这种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白痴,哪里知道世道险恶。”
“你……”
“我什么我?”林跃说道:“你不是跟老东西关系亲密吗?宁愿听他讲那些狗屎一样的道理也不愿意跟爹妈沟通,现在他住院了,老话讲伤筋动骨一百天,那你就当他的女儿端屎端尿送水喂饭伺候着呀。”
王漫妮给他怼的哑口无言。
“看看吧,看看他这活明白的老东西没儿没女照顾会惨成什么样。小镇的人情味儿很浓,本来街坊邻里应该过来探望的,瞧瞧现在,除了你跟张志,谁来了?而且小张主任也是本着七分职责三分道义过来帮忙的。”
林跃走到窗边,任由一只瞎了眼睛的黑猫跳到他的肩膀上。
“张志,如果有超出预算的款项,你给我打电话,我先回上海了。”
“你这就走了?”
“钱的事你放心,不会让你为难的,但是想我在这里陪护,姓于的不配。”
“哦,好,那……我就不送你了。”
林跃点点头,朝着门诊大厅走去。
电视剧里王漫妮的母亲盼她回家盼了七年,王漫妮的父亲身体越来越差,王漫妮的爷爷差点被她叔叔婶婶给虐待死,她还骂她的叔叔婶婶不孝,结果自己转过身,义无反顾地离开家门返回上海。
以追求美好的名义不尽或者少尽孝道,以实现自我价值的名义任性离开,说到底就是为了自己过得得劲儿,便可以不在乎至亲的不得劲儿。
享受着中国传统文化里父母对子女无微不至长及一世的关爱和照顾,长大后奉行西方文化里个体独立互相尊重的生活理念。
两个字概括的话------自私。
要么王漫妮和于老狗能交心呢,因为都是一路货色。
目送林跃的背影消失,王漫妮走到张志身前:“张志,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哦,我也是听理发店斜对过小卖部的王姐说的……”
他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讲述一遍,王漫妮听完后很长时间没有说话,那个家伙到底什么意思?怎么态度变来变去反复无常啊,昨天还当着镇上居民的面揭她的短,晚上就去找于伯算账,关键是那些激烈言辞都是站在她或者她家人的立场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