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不开眼睛,连念头都无法成型,
最后一次投掷出那柄银色流星的长枪,抽干了他所有的力量,呼吸在变得微弱,手脚在慢慢冰凉,
就连身体里那股让他想喊到喉咙嘶哑、喊到疯掉也好的负荷痛楚,都在逐渐感受不到的远去,
红色的‘口水’从嘴边细长淌下,视野也只剩下一道无神的缝隙,
从场景启程到抵达场景倒下,回到原点的旅途中一次次拼尽全力的挺过危机,
庞大黑暗到超出想象的‘人造编号’即将降临伦敦市中心的现在,
此刻的方然,像是已经燃烧殆尽的灰烬。
咔嚓——
地面塌陷出圆坑的边缘碎石掉落,金融城十字路口附近,成群的编号怪物环绕正因为刚才那一击暂时不敢靠近,
一幕幕激烈战斗正在伦敦广阔的城区各处上演,黑暗里拉响最终沉重乐章的这一刻,只有方然这里无比安静,
体力与精神双双不堪重负,他的意识在混沌不断沉浮却汇聚不起来,
“方然!!!”
直到这声担切的大喊,成为了收拢意识的最后一把力气,能想起自己是谁在哪程度的自我认知,模糊到极点的缝隙视野,
方然做梦般恍惚的看到有人朝自己跑来。
全力奔跑的喘息剧烈,喉咙烧灼的感觉里,苍白青年不顾锋利碎石的跳下圆坑,冲劲下滑根本无法保持平衡,摔得很惨的他颤抖爬起,踉踉跄跄的朝着方然跑来。
克里...姆....
如同机械般只会对意识到的东西做出本能反应,方然看着克里姆这个时候竟然出现在自己面前,都没有疑问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方然!方然?能听见我的话么!?”
英俊苍白的脸庞喘息凌乱,克里姆看着倒下的方然不知所措的大喊,手忙脚乱的确定他的状况,
然后不敢相信他的脉搏呼吸,已经弱到一个匪夷所思程度!
黑暗沉重的空中A级战斗余波轰鸣,整座伦敦都化为战场的终局时刻,
微微坚决决意,苍白身影扶起黑发青年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一步一步摇晃艰难的朝着圆坑外跋涉而去。
“方然,我们走...我带你去医院、我这就带你去医院...”
用尽全力牢牢的扶稳方然的身躯,克里姆忍住疼痛的看向前方,无助发直的睁大双眼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害怕发颤的自言自语:
“我认识全欧洲最好的医生,他们一定能治好你,你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不会....”
喘息急促中他声音微微抬高,语气加速,像是想让自己也相信这种话,相信这种情况下他接下来能带方然找到医院,让他平安无事一样,
然后在感到肩膀上青年毫无声息的刹那,
欺骗般的话语崩溃,愧疚歉然变成泪水涌出眼眶让他话语哽咽的低下头。
“对...不起....”
对不....起?
思考在极慢的恢复,整个人的重量压在克里姆身上,方然垂着头失神迷蒙的想着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说,感受着他此刻痛苦哽咽的泣不成声。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会变成这样....”
参加者之间的战斗轰鸣从城市各处传来,苍白无力的青年背负着已经透支倒下的黑发身影,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挣扎着向前,不断哽咽的重复着道歉,
然后,砰。
泪水模糊视线中撞上了圆坑的边界墙面,本就勉强的脚步再无法支撑两人的重量,再次倒回了地面。
肌肉已经快没有力气,挣扎爬起,克里姆在喘息中呆滞的看着面前的墙壁,
地面向下塌陷成圆坑,一块块断裂的街道坡度很大近乎垂直,虽然才大约两米,但是,
这个高度,
他没法带着方然上去。
对于现在场景里其他所有人来说大概就是一个台阶的高度,成了此刻克里姆无法逾越的天堑。
而且更糟糕的是,
貌似发现了他接触方然后的平安无事,附近那些被刚才那一击震慑住的编号怪物们,
都开始蠢蠢欲动的朝这里涌来!
漆黑涌动的黑暗伦敦,印象里比谁都强大的身影已经倒在自己身边,面对成群的编号怪物涌来,
克里姆转头眼神空洞的看向圆坑内壁,不知道第多少次感到了绝望。
普通人和参加者的差距,往往并不是那些上天入地的伟力,而就是这种小小的却又绝对无法跨越的‘台阶’。
二十岁的哈佛博士,最高奖项的最年轻得主,欧洲科研领域的新星,学校里永远的神童、天才...
这些都有什么用!?
想着外界眼里自己身上的光环,手指扒着地面慢慢抓紧,无力苦涩中,克里姆紧紧咬牙颤抖的泪水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