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怀请解忠进入东栅寨,在简陋的指挥战棚里,介绍起乌敕砦被他们已经围得山穷水尽以及莫突等部正往西山东麓边缘地区集结兵马的情况:
“我们担心莫突部不会真心来解乌敕之围,有可能会玩起围魏救赵的心机。我们在朔州城留下的兵力有限,还有些担忧难以首尾相顾,解军使你带六百人马过来,我们就彻底放心了!”
“我带着六百人马过来,也就是壮壮声势,蹭点军功,你可莫要期待太多。”解忠说道。
虽然解忠此时也是以都虞候兼领广武砦巡检使,统领一千六七百名禁厢军驻守岚谷北境,并配合朔州兵马从南面压制西山蕃胡,看似兵马也并没有少多少,但从大同并肩作战逃归,桐柏山众人是何等的藏龙卧虎,他心里还是有数的。
潘成虎、郭君判、徐武碛、徐武坤、朱承钧、周景以及徐怀等人自不用说,徐心庵、唐盘、唐青、殷鹏、韩奇、袁垒、杜仲、仲季堂、沈镇恶、燕小乙、杜武、徐忻、魏大牙等一批军将身手强横、锐志进取、生机勃勃。
任谁为将,都不希望手里能有这么一批军将冲锋陷阵?
而徐怀又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将有乡土守望之意的桐柏山卒都聚拢在朔州,这都决定了朔州兵马的凝聚力、战斗力,远非寻常禁军能及。
这不禁令解忠想起十七年前靖胜军增援岚州,兵锋如摧枯拉朽溃击契丹兵马的情形。
解忠他此时在广武砦所统领的兵马,除了五百厢军乃老弱疲残,平时主要守在城寨之中打杂外,余下一千两百名禁军兵卒也算是经历战火淬练过。
不过,他心里很清楚,无论是他麾下十数名军将,还是更基层的军吏、兵卒,与桐柏山卒相比都差了一大截。
他亲自率部赶过来增援,一来算是奉天雄军统制行辕及河东经略使司的军令,配合朔州进剿西山蕃胡,二来也念及曾与桐柏山人并肩作战的旧情,但自己手下兵马有几斤几两心里清楚,可不敢大包大揽说助守朔州城便叫徐怀他们在此间安枕无忧。
当然了,解忠能亲率兵马过来增援,徐怀便已承情,不可能将最艰难的作战任务交给其部承担。
到时候就算解忠他没有意见,他麾下军将看着自己带出来的兵卒伤亡惨重,怎么可能不满腹牢骚、怨气冲天?
考虑莫突部及其他诸部蕃兵都往西山东麓边缘集结,其即便有心解乌敕砦之围,也会仗着优势兵马插进到猴儿坞附近,进入西山的桐柏山卒与朔州城的联络切断。
徐怀有意将主力步甲从乌敕砦附近的栅寨抽出,放到猴儿坞去。
这么一来,蕃胡主力倘若想解乌敕砦之围,徐怀就将其兵马吸引到猴儿坞内侧的峡道内与此作战。
倘若蕃胡主力仅仅是想玩围魏救赵那一套,猴儿坞距离朔州城仅十三四里,有什么不测从猴儿坞出兵增援也近。
而桐柏山卒主力从三座栅寨抽出,就会造成在乌敕砦附近的围困兵力空缺,就需要解忠所部兵马填进来,防备乌敕部有可能突围杀出,同时也要防备有少量蕃部兵马会从西翼的沟谷试图接近乌敕砦。
听徐怀的计划,解忠满口答应下来,说道:“行啊,西栅寨便交给我手下儿郎防守。他们要是仗着地形以及栅寨,都不能挡住从西峡杀出的蕃兵,也没脸蹭这战功了……”
西山蕃胡数次袭扰朔州,双方都没有真正硬碰硬的打过,徐怀料得莫突部未必有多重视他们。
双方商议好换防方案之后,也没有说等到深夜再行偷梁换柱之策,午后解忠就将一营步甲直接通过曲折峡道调入山里,进驻西栅寨里。
峡道山径狭窄,同时只能供一支兵马单向而行。
原先由唐盘、殷鹏率领的两营桐柏山卒步甲,在解忠其部入驻西栅寨、天已经黑下来之后,才高举火把出山,往三十里外的峡口猴儿坞开拔而去。
此时在乌敕砦东面的东栅寨以及北面的中营栅寨,则各留百余战兵以及二百多工辎兵防守,负责与解忠其部一起将乌敕部的兵马堵死在山塬之上。
潘成虎、徐武坤留下来督战,解忠令其部将、营指挥使周全义听从潘成虎、徐武坤的节制,他本人则随徐怀赶往猴儿坞观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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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儿坞位于从乌敕部出西山的峡口外。
一道南北向的峁岭在此当中断开一截,猴儿坞就筑在断茬口的内侧。
这里地形破碎,像是西山边缘处突然塌陷出四五百丈纵深的缺口,外侧就是一马平川的恢河河谷,朔州城座落在猴儿坞东北侧十二三里开外。
徐怀他们赶到猴儿坞已是凌晨,夜幕笼罩苍穹,星月皎洁,站在猴儿坞夯土筑成的寨墙上,能眺望朔州城静伏在夜幕下的暗影,仿佛一头洪荒巨兽蛰伏在原野深处。
“黄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