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州衙堂之上,除了蔡州诸司院官员外,还有曹懿等已率勤王兵马抵达蔡州、受胡楷的将领,他们听到卢雄、钱尚端说及徐怀与景王赵湍在鄢陵南相遇、随后护送景王赵湍前往巩县之事,都是一脸震骇,
“且不说殿下前往巩县有何意义,此时在颍水北岸,皆是虏敌侦骑,连只苍蝇都渗透不过去,殿下有什么三长两短,徐怀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殿下也是执意如此……”钱尚端说道。
对既成事实,钱尚端无意跟着众人去指责徐怀什么,最紧要的还是从蔡州求得援军,要不然他实在难以想象,就徐怀身边那点的兵马能顶什么用。
“钱郎君,你也是糊涂啊——你身为翊善,有劝谏之责,怎么不拼死将殿下拦下,反叫殿下受徐怀蛊惑?”蔡州通判伍士恭对钱尚靖也不客气的指责道。
大越限制皇子干扰朝政、结交外臣,而士臣犹喜劝谏留名:就算景王赵湍站在眼前,伍士恭也敢指责他犯险前往巩县有悖朝纲,而何况钱尚端只是景王府的翊善。
正常时候,景王赵湍擅自行为,一定会被言官弹劾;而钱尚靖作为对皇子有劝谏引导之责的翊善,则一定会被治罪。
卢雄作为王禀的僚属,却没有正式的官身,在这种场合无法发声,只是看着脸色阴沉的胡楷。
他心里也很清楚,即便胡楷拒绝出兵,楚山都巡检司目前是徐武碛、苏老常代徐怀执掌军政大权,也一定会抽调精锐增援巩县,但那样的话,桐柏山众人就会跟胡楷闹得很僵,也会加深世人对徐怀擅权跋扈的印象。
胡楷再心胸开阔,再器重徐怀的才干,也不可能高兴麾下有一个完全不听招呼的部属吧?
众人愿意出声也都表过态,其他人也都一并朝胡楷看去:这事最终还得胡楷拿主意。
胡楷赴任蔡州,便大开杀戒,手持天子符诏又有专擅之权,至少在这衙堂之内,并无人愿意去忤逆胡楷的威势。
“景王殿下倘若有什么闪失,我也难辞其咎,但社稷岌岌可危,殿下不惜以身犯险,实乃大越之幸。现在虏骑已围郑州而去,此种势态已为王相、景王殿下言中,荥阳、虎牢、巩县乃洛阳府东门户,也是西军东进之必经,倘若郑州失陷,嵩山北麓诸城皆陷贼手,虏兵不退,汴梁都危如累卵,我们还要坐在这里继续惶然争论吗?”胡楷拍着身前长案,盯住众人,厉色质问。
众人惊谔看向胡楷,旋即又都纷纷垂下头去,不敢直视胡楷的严厉眼神。
“杨麟愿率部驰援景王殿下!”杨麟站起来,昂然说道。
“除增援巩县,蔡州并非无其他事可做,”胡楷说道,“以往寄望于西军东进以解汴梁之围,便想着我们守住许陈蔡汝,便算有功,但此时已知虏骑围郑州而去,意在封堵西军东进之道,我们又怎么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巩县?明日起,你要随我去许州坐镇,尽可能从许州牵制虏兵,为解汴梁之围,多多少少发挥些作用——曹都统,你率襄阳府军也即刻前往汝州梁县坐镇,确保那边无忧!”
汝州州治梁县,位于伏牛山与嵩山之间,从洛阳东南伊川县有谷道通往梁县,再沿汝水东进,过峡县之后便是许州。
他们无法确保函谷关及巩县的得失,手里也没有能与虏骑野战的精锐战力,唯今之计只能先确保洛阳东南峡道不失,想着那里或能接一部分西军进入河淮。
曹懿不敢率部与虏兵野战,却也不敢说连城池都不敢去守,应承下来后又问道:“却不知使君,差遣谁去援巩县?”
曹懿心里希望最好是郑州能守住,但郑州倘若陷落,虏兵还想封住西军东进之道,进攻的重心必然会放在嵩山北部三城,不会急着迂回到嵩山南面的汝州来。
哪怕为自身着想,曹懿这时候也更希望巩县能固若金汤。
“邓军侯,你与徐怀曾在淮源共剿匪乱,你从己部检选三百善登山道健锐,我另使胡渝率二百甲卒听你调遣。”胡楷说道。
“二公子志在士考,不擅弓马,怎么领兵作战?此去巩县也太凶险的。”杨麟震惊劝道。
“殿下若有闪失,我难辞其咎,我本该亲自率援军赶往巩县,但奈何我有统兵之任在身,不能亲往解殿下之危,只能叫胡渝代我效命殿下身前,”胡楷说道,“再者,殿下为社稷都敢以身犯险,我父子二人又岂能走而避之?诸将岂能走而避之?”
众将吏见胡楷将自家儿子送去险境都面不改色,当下也是悚然自危,心知有什么凶险的作战任务委派下来,谁敢推三阻四,在胡楷这里定得不到好果子吃。
邓珪站起来应诺,领下胡楷的军令。
见胡楷如此决然,杨麟也不再相劝,说道:“着祁业与二公子一起去巩县吧!”
“好,祁业能同行更好,”胡楷身边离不开杨麟,放杨麟离开,到时候诸路勤王兵马不听他号令,他难以弹压,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