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君判、潘成虎忐忑不安的坐到王禀的下首,听王禀声音吵哑的说及行文路司请编囚卒入厢军,以及先行移驻岚州石场等事。
他们难以想象停聚啸闹昨日看上去还有如雷霆大作要掀起些波澜来,他们甚至做好禁军精锐过来围剿、逃往管涔山深处落草的心理准备。
现在这就结束了?
连一点雨星子都不落下来,这不是耍流氓吗?
当然,王禀说及伐燕之事将近,勉励他们为朝廷效力时,郭君判、潘成虎要比之前敷衍卢雄、徐怀诚恳得多,当下就双膝跪地,在堂前“啪啪啪”叩头,恨不得此时就能精忠报国,恨不得将一颗热血奔流的心,从胸膛里剖出来给王禀看。
徐怀看了郭、潘二人这般姿态,恨不得给他俩肥硕的屁股各一击平沙落雁脚:这两狗东西之前扭扭捏捏,万般不痛快,很显然是认为在王禀面前才能卖出好价钱。
周钦光既然有机会回岢岚,哪怕是扔掉厢军都将的差遣,也绝不愿再蹚到这浑水中来。袁惠道、许忠二人却没能离开。
郭仲熊等人高高在上,也没有人想到要将他们拉扯出去,那他们就还得作为五百囚卒的一员,前往岚州石场待命。
不过,在王禀面前,他们显然是少了许多忐忑。
王孔作为囚徒,编入厢军不能直接荐为武吏,但他刀枪功夫当世罕有人能及,又知军阵及统兵治军之事。
徐怀之前想王孔负责教习将卒刀枪、军阵冲杀之术,但让郑屠试探他的态度,王孔还是想着推脱这事。
王孔之前还是想着等啸闹平息后,他老实再挨两年苦役,便有机会归乡,实在不想蹚什么浑水。
然而这时候王禀亲自将王孔喊过来说及这事,王孔却又欣然应允下来。
徐怀心里直想骂娘,他知道自己此时既没有足够的人望,能令王孔这些人物追随,也没有足够的利益预期,叫郭、潘等人卖命,往后很长时间都可能还要在王禀这棵大树乘凉。
只是这样的事实,叫他心里多多少少有着不爽。
郭仲熊也没有要求五百囚卒今天就从黄龙坡驿撤走,徐怀思量片晌,还是找王禀、卢雄主张现在就走,赶在入夜之前,先移驻到黄龙坡驿西南十里之外的山庄里去。
可以在山庄休整三四天,甚至可以在山庄等到路司复函过来,他们再率五百囚卒移驻岚州石场不迟。
即便猜到徐怀有别的心思,王禀也知道这是最快令驿道恢复畅通的选择。
而倘若今夜就要五百囚卒撤离黄龙坡驿,匆忙赶往岚州石场,这么多人的心思,恐怕多多少少会有些担忧、惊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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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雄陪同王禀到黄龙坡驿时,外围坡岚多了一些或明或暗的哨探盯着这边的一举一动,但徐怀这时候就是要让岳海楼、郭仲熊派出的眼线,看到山庄的存在。
一方面再有旬月时间,大军集结完毕后就将正式沿恢河而下,而岳海楼、郭仲熊这次能这么快选择退让,说明他们短时间内无暇内耗,甚至更害怕这边拖后腿。
另一方面五百囚卒编入厢军后,郭仲熊即便以备训厢军的标准发给兵甲,也会非常的简陋,与禁军差距极大;徐怀必须赶在随军北征之前在这方面进行加强。
桐柏山匪乱中前期,诸寨联军就屡次打败官兵缴获颇丰,而郑恢、董其锋更是早就暗中输送一批精良兵甲给虎头寨贼军;因此在黄桥寨一役之前,陈子箫所部在诸寨联军之中,兵甲装备最为精良。
而在黄桥寨一役,虽然淮源乡营也是惨胜,但或毙或俘贼军近两千人,最关键是最后获得扫荡战场的机会,大量的精良兵甲也就随之转到淮源乡营手里。
乡兵集结是要求自备兵甲的,同样的,淮源乡营在组建期间所铸造、缴获的大量刀枪铠甲盾甲,兵卒轮戍、轮训以及最后大规模裁撤时,淮源巡检司也无权收回。
实际上,徐怀与徐武江在剿匪战事的中后期,就是通过徐氏丁壮编入乡营轮训、轮戍的机会,将最精良的那批兵甲都带回徐族——邓珪没有能力给予徐氏更多的补偿,对这事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眼;何况后期唐天德、晋龙泉他们都被徐怀他们拉拢过去。
山庄之中就藏有一批精良兵甲。
徐怀在这个节骨眼上,当然不可能吝啬这些兵甲、马匹。
此外,郭君判、潘成虎、杜仲、孟老刀、袁惠道、许忠等人心志不坚;燕小乙、沈镇恶、朱承钧等人不习军阵之法,徐怀仅仅依靠唐盘、徐心庵、殷鹏、唐青、郑屠等几个人,一方面并没有办法将五百囚卒控制到如臂指使的程度,另一方面更不可能指望能在旬月之间,将五百囚卒整训成精锐战兵。
除了兵甲、马匹上的加强外,徐怀还要光明正大的通过荐举,将徐武坤等人都编入囚卒之中。
想要做这两件事,他们就无法再掩盖山庄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