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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夜议(1/2)

    “……你们这几个龟孙子,他娘能有一个叫我省心的?”
    虽说自信胜券在握,但深夜三座城门都被暴民突袭夺去,葛怀聪被迫从暖玉一般的胡姬怀里爬起来,披裹袍衫,坐在不觉得已很有几分彻骨寒意的客堂里,看着张奎安等人一个个丢盔弃甲逃回来,也是又恼又恨,训斥道,
    “你们还有脸回来见我?现在就给整饬人马,明天午前要不能将这三座城门夺回来,你们都不要回来见老子!”
    葛怀聪作为大同战场最高将领,节制诸部,但嫡系兵马还是天雄军第三部。
    而其他诸部兵马都是步卒,乃是今日才陆续抵达大同,精疲力竭极需休整,因此午后分派去夺另外三座城门的,只能是第一批随葛怀聪奔袭大同的前锋军。
    此时率部去夺这三座城门,无论战后叙功,还是为了更方便掠劫民户,都更有优势。
    葛怀聪特地照顾嫡系腹心,将这活交给他平时最看重、最能讨他欢心的三名指挥使。
    结果半天时间没到,就被他们压根看不上眼的暴民,给灰溜溜打回来了?
    葛怀聪心里恼恨,并不是说担心这一仗会有什么意外,而这太丢他的脸了。
    张奎安等部将挨训骂也不吭声,心里却是嘀咕他们是骑兵,更擅乘马冲锋陷阱,城门防御理由交给步卒去住,他们猝不及防被赶出来,也是情有可缘。
    葛钰却是年轻气盛,主动请战:
    “父亲,敌军倘若从应州来援,南城门距离最近,那里地形也最为开阔,便由孩儿率部将南城门夺回来!也就少睡两个时辰而已。”
    “扯那么多做甚,与你何干?”葛怀聪瞪了葛钰一眼,叫他闭嘴。
    葛怀聪此时犹坚信胜券在握,但不意味着不会死人。
    他赶到大同,就将葛钰所率的先行人马直接留在身边充当扈卫,就是怕这浑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动不动就找他请战。
    葛怀聪没有再理会长子葛钰,而是朝诸将张望过去,他希望这时候能有人站出来,给他长点脸。
    他麾下的嫡系诸营指挥使,要么低下头,要么左右张望,要么像娘们似的摆弄指甲。
    而诸将(厢)都指挥使、都虞侯们,一方面仅仅是战时受葛怀聪节制,另一方面他们所统领的步卒今天才陆续抵达大同,一个个累得人仰马翻,好处都没有捞到,自然不愿这时候去捞这苦差事。
    葛怀聪阴沉着脸,待要直接点将,却见营指挥使张奎安朝大堂外挤眉弄眼,探头见廊前站着一名小校正对张奎安打手势。
    葛怀聪朝张奎安训骂道:“有什么狗屁事出去说,别在那里挤眉弄眼。”
    张奎安欠着身子走出去,与那小校说了几句话,又缩头缩脑回来。
    “什么事情?”葛怀聪追问道。
    张奎安难堪的说道:“有两百多人马,想走城道从北城那边撤回来,但在西北角楼前,朱沆郎君的手下却无故阻拦,还污蔑说他们临阵脱逃,一言不和竟然斩杀我们三人!”
    “一群丢人献眼的东西!”
    葛怀聪差点都忘了朱沆此行有两百扈卫随行,进入大同后,他嫌这些人手碍事,就打发到西城区域最里侧的一个角落里。
    他也确实答应将西北角楼划给监军使院警戒,没想到这时候竟然还是跳出来给他找事。
    倘若换作其他时候,葛怀聪定然急得跳脚。
    不经他的同意,便砍他麾下的兵卒头颅,岂非不拿他葛怀聪当回事?
    然而这一刻,叫他怎么质问朱沆?
    葛怀聪更急张奎安这些孙子太不给他争气了。
    “是徐怀吗?”岳海楼看向张奎安问道。
    “不是那龟孙子是谁?要不是顾念朱沆郎君在此,我却要揪他来偿还我家儿郎的性命!”张奎安没好气的回道。
    “并无暴民登上北城墙,那边的兵卒撤回来作甚?”
    朱沆见诸将气势汹汹,竟然要将矛头指向监军使院,他再好的脾气,这一刻也阴沉下脸据理力争,不客气的说道,
    “倘若有暴民强登北城墙,更需将卒用命,擅自撤下,与临阵脱逃何异?而此时三座城门得而复失,从西城往南城、北城挺进迟迟不得进展,但西城劫掠奸|淫却无一时或休,这仗焉能如此拖延下去?”
    朱沆也清楚禁军兵卒来源复杂,平时驻守地方又受多方盘剥,约束太严厉以致激起啸闹,这些年来也不是一起两起了。
    而用兵从来都是铁血事,胡马屡次南侵,也从来不加收敛,汉军北征适当的渲泄,也并无不可。
    因此,朱沆之前多次劝戒葛怀聪不听,他也就没有强求。
    然而城中暴民在一天时间内,眼见着反抗越来越激烈、也越来越严密,不仅遏制住这边的推进,甚至还趁夜联手反攻城门,朱沆即便不怀疑他们最终能取得胜利,但如此散漫的军纪,武将又多贪利畏命,多多少少也令他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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