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除了有徐怀、卢雄这样的强者在,以徐氏族兵为核心打造的先登营,比他们自己想象的都要强、都要稳。
刀矛牌盾在面容质朴的普通兵卒手里,是那样的稳健。
他们玩不出二段劲、三段劲这样的花活,气力也谈不上绝强,但同进退、共死生的攻守意识仿佛铸入骨髓之中。
陈子箫、董其锋这样的好手,一刀劈来重逾千钧,一人扛不住,就两人扛、三人扛,一面盾牌、两三支、三四支枪矛攒往一处,陈子箫、董其锋就真敢拼一个以伤换死?
徐武坤、徐心庵、唐盘、殷鹏、仲和、唐青等人身手是都还不能算一流,但身边随时都有一两组三五人组成、攻守意识又极强的悍卒共进退,使得他们就像飞沫直溅的激流中一樽樽不容摧毁的黑色礁石,顶住贼军有如狂风暴雨一般、一波接一波的攻势。
不能一步将先登营打溃,抵抗意志难以动摇,陈子萧很快也不得不轮换锋线上的兵卒打消耗战、打持久战,将正面的攻势放缓下来,要不然他们这边便要先撑不住了。
而在西南往敌西小寨及北面往敌前寨的这两个方向上,即便淮源乡营紧急|抽走一部分精兵,加强先登营在正面的抵抗,淮源乡营却始终持有相对的优势。
拉锯战持续到午时,徐武江亲自兵马,最先将敌前寨方向的贼军击溃,胜局也就在这一刻锁定。
陈子箫、董其锋看不到在短时间将淮源先登营击溃的可能,甚至还要放弃西小寨方向、被淮源先登营切断的残军,最终赶在徐武江、邓珪亲率两部兵马包抄过来之前,毅然率主寨方向的残存贼军,绕过黄桥寨,直接从黄桥寨西边的小径,遁入桐柏山北岭深处。
那条小径通往淮渎旧寨,入口很狭窄,地势也险。
除了徐怀、卢雄坐镇的主战方向,淮源乡营在其他两个方向也是全军压上厮杀半日,几乎所有将卒都轮番上阵厮杀过两三回,都精疲力尽。
徐怀、卢雄、唐盘、徐心庵等人都无力再战——徐怀受伤不重,五处箭创都因箭簇被甲叶卡住,入肉都不深,但他歇手一两个时辰,筋肉深处都在剧痛抽搐。
而先登营自唐夏以下,战死五十人,伤逾百人,仲和、韩奇、周健雄等人都身负重创;而淮源乡营在这一方向,还战死步卒、刀盾手一百六十余人——整个战场淮源乡营战死超过三百人,可以说是匪乱持续到当前最为惨烈的一战。
当然,战果也是辉煌。
除了一举成功收复黄桥诸寨、打通西进的通道外,阵前斩杀周添、牛拐二等贼将,杀死杀伤及俘虏贼军一千二百余众。
除了有一部分贼兵散乱逃入四周的山岭之中,差不多有四百多残匪随陈子箫、董其锋等人从黄桥寨以西遁入北岭深处。
这一部分残匪却是战斗力最强的。
目前徐怀不能亲率先登营这样的精锐战力当前锋,邓珪、徐武江都不敢轻入北岭追剿残寇。
稍作休整,黄昏时邓珪、徐武江集结八百兵马,计划连夜沿走马道西进,去策应知州陈实,然而从西面过来的溃兵先一步带来三千州兵午时在理塘寨为高祥忠、仲长卿所部夹击打溃的消息。
知州陈实、泌阳县尉朱通等官吏都生死不知。
即便料到贼军有实力两头设伏,对州兵最终覆灭于理塘寨一事,徐怀也是默然无语。
他依旧没有去参加邓珪紧急召开的军议,裹伤站在黄桥寨的望楼之上,眺望残阳似血。
虽然这一仗非常残酷,胜也只能说是惨胜,却非常之必要。
倘若不然,淮源乡营即便按兵不动,待贼军击溃州兵之后,意态猖獗,也必然会跃跃欲试来往东攻打淮源乡营,到时候依旧是少不了需要一场恶仗挫其锋锐。
这是不可避免的一仗。
“……”
数匹快马簇拥一辆简易马车,从东面快速赶来,看到为首两名骑士是徐武良与殷鹏,徐怀顿住步伐,没有走下望楼。
先登营成立迄今打的都是顺风仗,然而今日除了唐夏直接战死沙场外,淮源另一名后起之秀周健雄也被陈子箫一槊刺穿胸口。
殷鹏与周健雄手足情深,午时便不顾自身伤势,快马赶去金砂沟寨报信,想接周健雄父母赶过来见最后一面,而周健雄却已在半个时辰前阖上双眼。
先登营这一仗战死五十二人,算上较重伤势的,更是接近半数;徐氏族兵在先登营占比不到一半,但由于极强的军队攻守意识,在这一仗也承受最大的压力,总计有十九人战殒,重伤及极可能会留下残疾者也有九人,伤亡比都超过半数。
这种情况下,午时徐怀便算还有余力,也无意再率兵马进入北岭追剿残寇了。乡兵守土有责,贼匪来了抵抗之、驱逐之,却没有剿灭匪乱的责任。
更何况就算淮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