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老夫人在汴梁城也是深居简出,日常喜吃斋念佛,听闻徐氏在山里修了一座家庙,便带着王萱及随行仆役,直接住了进去。
与徐氏饮过宴后,徐怀与柳琼儿、徐武江、荻娘等人,穿过狮驼岭寨,往金砂沟方向走去。
“徐怀,好巧,你们是过来见老祖宗啊?我领你们过去”
王萱等候在拐往徐氏家庙的林荫岔道口,装作无意与徐怀撞见,欢快的走过来,陪着徐怀往徐氏家庙走去。
年前将王萱从汴梁接来淮源后,徐怀忙于军务,王萱陪同年逾七旬的朱老夫人住到鹿台大寨,差不多又有四个多月未见;王萱越发的婷婷玉立,穿着深绿色的襦衫,略显沉重,但鹅蛋似的雪白小脸洋溢着青春的气息,精致如画的眉眼里还有着昨日被朱老夫人强拉回来的娇怨。
桐柏山匪乱之后,为了将徐氏、唐氏长房家财合乎礼法的掏出来,徐怀借治丧事,修通一条横穿狮驼岭、通往金砂沟的通道,隐匿于群岭之间,还紧挨着金砂沟寨修建了家庙建筑群。
曾经荒无人烟的金沙沟,此时已经近两千人居住,除了采金作业外,山里还开辟出三千多亩草场——这些主要借建庙修坟改造出来的。
道路继续往前乃是金沙沟寨,但南面的松林树中有一道铺石甬道,穿过去,有一座十数亩方圆、为溢流石坝拦截而成的小湖,静谧的横卧在山岗之间,有十几匹小马在湖东岸草地啃食草茎;徐氏家庙位于湖西岸,占地不到十亩,建筑也谈不上华丽,面湖临山、掩映松柏之间,却甚是幽静。
家庙虽然紧挨着金砂沟寨的东寨墙,之前却一直都没有启用过,但好在朱府有四十多名仆役跟随朱老夫人南下,一同住进家庙里,却也不算太冷清。
家庙东面的临湖区域,还开辟出一片菜园子,看到此时在园子里劳作的妇女都穿深色服衫,与山里民众截然不同,徐怀也猜得到这些人都是朱府的仆从。
“啊,这边实在是太冷清了,那么多人又无所事事,我便叫他们将湖边的空地整理出来做菜园子——怎么样,这些菜果长得还算好吧!”王萱邀功的说道,“我上个月还请荻娘帮忙抓了十几只羊羔过来,只是这些傻羊儿啃草会连根儿拔出,常常是啃秃一片都不知道换地方,连同百余只小鸡崽儿都只能圈在后面的林里养,不能随便放出来,要不然湖边还要热闹!”
听着王萱叽叽喳喳的说着不停,徐怀才意识到朱家仆役在这里看似人不少,但王萱内心深处始终与朱家、与她的外祖母朱老夫人隔着一层,人在这里太孤寂了。
早得知徐怀要过来拜见,朱老夫人也是换上诰命夫人服坐在大堂里,看着王萱拽着徐怀的衣袖,老脸眉头都皱了起来。
徐怀与徐武江、柳琼儿上前拜见,坐下来后也是说些没有营养的客套话。
朱老夫人虽然深居山中,但不时遣人出去打探消息,却也知道此时朝中正与赤扈人议和,她言语间还是渴望等赤扈人北撤就动身返回汴梁。
朱老夫人心里也清楚,这边人对她只是表面上的客套,却并没有真正的将她当回事。
而她人在汴梁城深居简出、吃斋念佛是一回事,但平时身边仆佣环护、隔三岔五有亲眷找上门来打秋风,对她也是百般讨好,只要不与儿媳妇荣乐县主有什么纠葛,日子不知道要比山里舒适多少倍。
徐怀只是劝朱老夫人稍安勿躁,他这边一切都要等朱沆郎君的吩咐,接着又说了朱芝、朱桐在胡楷、景王赵湍身边的一些事宽慰朱老夫人,便起身告辞。
王萱又是抢着站起来说道:“我替老祖宗送一送徐军侯!”
“我们暂时还没法回汴梁是吧?”走出宅子,王萱拽着徐怀的衣袖,有时娇怨的问道。
“嗯,就算是赤扈人北撤,形势暂时也没有办法真正好转起来。”徐怀说道。
“祖父肯定不会赞同求和,这次怕是又要触怒官家了,但倘若还能被贬到桐柏山来,那就好了!”王萱有些期待的说道。
徐怀他知道王萱也仅仅是抱以万一的奢望,笑道:“王相身边有你父亲、你舅父、卢爷、史先生帮着出谋划策,不用你操什么心……”
“嗒嗒嗒……”
这时候有骏马在山间奔驰的声音传来。
狮驼岭道虽然开辟较宽,有些台阶道的坡度也尽可能造得平缓,可供骡马驼运货物进出,但除非紧急情况,不会有马匹在山道上撒开蹄子狂奔。
徐怀蹙着眉头朝林子外的山道看去,不一会儿有一名信使牵马赶过来禀报:“禀军侯,青衣岭急信!”
徐怀接过信函,乃是坐镇青衣岭大营的徐武碛亲笔信,拆开来看到信里写史轸被逐出京,今日清晨赶到青衣岭大营,徐武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