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下一刻萧纯裕就意识到情急之下说漏了嘴,又赶忙闭上嘴,左右顾望想要岔开此事。
萧燕菡见萧纯裕眼神闪烁,想要避开王举、史珣等人疑惑的目光,微微蹙着秀眉,说道:“王举将军乃徐使君叔父,不辞万里接援我族南下,你有什么话不能当着王举将军的面说的?”
虽说萧纯裕仅比萧燕菡这个姑姑年幼三四岁,却自小畏惧萧燕菡,嗫嚅说道:“爹爹着我随石海将军南下,却也知道仓促之间未能找到姑姑你们,而洮源形势又特别紧急,便暗中嘱咐我与石海将军南下一段时间后,就派信使返回洮源,假称已经找到姑姑你们……”
“哈哈,我想萧帅也非拘泥之人!”听萧纯裕吐露实情,张雄山笑着说道。
萧燕菡之所以会先率一部分妇孺南下,而非率领一股精锐骑兵先行探索南下的通道,主要也是契丹残族内部当时就对去留存在严重的分歧,不仅有人坚决反对南下,甚至有不少部族首领倾向投降赤扈人。
赤扈河西都总管府入夏之后就往岷山以北集结兵马,最快九月份就有可能往洮源地区进军,从时间上来说,萧林石完全等不及他们从神玉山这边派信使回去;就算信使途中一点意外都不发生,非常顺利,时间上也很难赶得及。
内心深处更倾向南下的萧林石,也只能安排石海、次子萧纯裕传回假消息,以便在形势迫急时能说服族人同意南下。
萧林石如此安排,也是这些年率族众迁到秦州,并未能安居乐业,威信也受到削弱,只能对族众行欺瞒之策,这绝非什么光彩之事,也无怪萧纯裕不想在王举等人面前吐露实情。
再者,就算安排了假信使报信,他们也不能保证留在洮源的族众对南迁之事就不再有分歧,更不能保证赤扈骑兵不会深入吐蕃高地衔尾追击,所以他们的担忧并没有因此减少多少。
不过,洮源此时可能会发生什么,萧林石有没有成功率领十万族众摆脱追击,踏上南下的道路,他们远在数千里之外再焦急、担忧,也于事无补。
他们当前能做的,除了继续派遣信使北上联络外,更为重要的就是要做好接应准备,至少不能再叫布曲寺等教派势力成为契丹族众南下的拦路虎。
倘若萧林石成功说服近十万族众南下,极限情况下所有的青壮男丁都可以上马作战,可编三万多骑兵充当护卫,看上去兵强马壮,足以碾压沿路任何一股吐蕃势力。
问题上如此规模的人马迁徙,除了六七万老弱孺妇随行外,还要驱赶赖以生存的数十万头牛羊等牲口通过环境极其恶劣的高寒地带,所遭遇到的困难与险境,都是绝难想象的。
布曲寺等教派势力完全不需要正面拦截,但凡组织数千蕃骑不间断的扰袭侧翼,就能叫契丹残部伤亡惨烈,甚至分崩离析。
“现在布曲寺什么情况,郡主可有派人与布曲寺联络?”
石海与萧纯裕在途中遇到神玉山东出侦察的斥候兵马,不仅跟随斥候赶来神玉山会合,还了解到月余前京襄南下援师在神玉山麓重创布曲寺蕃兵,他现在更迫切想要了解神玉山附近的局势变化,也顾不上歇口气。
张雄山代为回答道:
“布曲寺的情况较为复杂,还要吐蕃王朝分裂说起……”
虽说曾经占据洮源地区的吐蕃人属于朵思麻诸部之一,甚至有大量的蕃人曾响应大越熙河路经略使府的征募,参与对党项人的作战,但大越对吐蕃高地的情报搜集实地差强人意,一直以来跟蕃人也极少有商贸上的深入往来。
契丹残部南迁秦州,根基也浅,对吐蕃人的了解也仅限于混乱的朵思麻诸部。
却是大理数百年来一直与朵甘思及卫藏地区保持着密切的茶马贸易往来。
而王举、史琥率援师南下较为顺利,同时还以商团的名义沿路与大理国及朵甘思南部地区的部族进行密切的贸易往来,情报的搜集,要比契丹残部顺利得多、完善得多。
苏蕈、徐惮先与萧燕菡、张雄山在神玉山麓会合,王举、史琥、史珣又相继率部赶来,也差不多将吐蕃高地,特别朵甘思地区的局势搞清楚了。
吐蕃王朝之初,佛教就在卫藏以及朵甘思、朵思麻等地传播开来,王朝覆灭,整个吐蕃分裂成无数大小割据势力,一如混乱时间的漠南漠北草原——
整个朵甘思地区大小部落,又经过两百年的分分合合,此时形成六股较大的势力;又由于这六大势力所统辖的地域大体与吐蕃王朝时期的朵甘六岗重合,当地还是以“六岗”谓之。
其中布曲寺控制的通天河中下游地域,乃是六岗之一的色莫岗。
而布曲寺的实际统治者德格家族,其先祖乃是吐蕃王朝时期色莫岗的一名千夫人,在吐蕃王朝分裂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