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人在韩信岭南坡建了营寨,有大量精兵驻扎在那里,信使应该是相信前往韩信岭更有可能见到西路军主帅!”张雄山说道。
韩信岭乃是晋中盆地与汾河下游盆地的分界岭,位于吕梁山与太岳山之间,赤扈人的信使从孟州赶往韩信岭,经泽州北上,或先穿过太岳山,从绛晋等地借道北上,路途是相仿的。
赤扈人已然在韩信岭南坡修筑营寨,以防西军沿汾水而上去解太原之围,这没有什么难以理解的。
不过,倘若赤扈人不仅将大批精锐都进驻到韩信岭南坡,甚至还悄然将帅帐移到韩信岭,这是打算等到西军溯汾水而上时精锐尽出,在汾水两岸重创北援太原的西军主力啊!
萧燕菡瞥眼看向徐怀。
他们渡河北上,有不少人主张沿汾水河北上,认为他们只要占据韩信岭从南翼袭扰敌军,一方面可以倚仗韩信岭左右的山岭险峻,不惧赤扈骑兵强攻过来,而待越廷下定决心,遣西军援师沿汾水北上,也会赶往韩信岭直接与他们会合。
此乃西军接应太原守军最为便捷的一条通道,同时滞留泽潞两州的敌军倘若不想后路被包抄,也必将被迫北撤——在大越的疆域之内,西军并无需要刻意穿过太岳山,进入上党高地,驱逐滞留泽潞等州的虏兵。
不管怎么看,守陵军进入韩信岭伺机而动,有可能抓住更大的主动。
却是一贯剑走偏锋的徐怀,却在这时主张稳妥起见,主张进军太岳山,进攻从泽潞等地北撤的降附军侧翼。
如今看来,守陵军真要直奔韩信岭,很可能一头撞入赤扈人的天罗地网之中。
要不是确认徐怀真就只有一张嘴巴、两只鼻孔,萧燕菡怀疑他是不是真有未卜先知之能。
“你看我做什么?”徐怀摸了摸自己的脸,问萧燕菡。
“你怎么知道韩信岭不能去?”萧燕菡讶异的问道。
“兵书有云,杮子要挑软的捏,”徐怀胡扯敷衍萧燕菡,又问张雄山,“俘虏可有交待那信使因何事赶往韩信岭?”
赤扈人的文化水平有限,因此很多信函都是口授不落字句,那青年番将为萧燕菡所杀,徐怀担心他人并不知道传信的具体内容。
“那信使乃是赤扈王帐的一个宿卫武吏,与敕兹扈相识,经过绛州相遇,两人以猎杀村民为约,要了却一桩旧怨,旁人不意听他与敕兹扈提及传信之事,乃是你朝又密遣使臣赶到孟州,与其还没有从孟州撤走的后军主将联络,意图割地求和,甚至承诺派出割地议和使奔赴太原,督促太原军民献城!”张雄山甚至带有一些同情意味的说道。
“呵,这便是大越朝堂!”萧燕菡忍不住拿“这就是男人”的口气讽刺道。
徐怀袖手而立,久久不语。
张雄山问道:“要不要将这几名俘虏直接处理掉,以免惑乱军心?”
“有什么惑乱不惑乱的,这又不是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烦张爷去将这事知会钱郎君、张军侯一声,今夜就不要惊动殿下了!”徐怀挥了挥手,跟张雄山说道。
张雄山走后,萧燕菡盯着徐怀的脸,问道:“这事就这么结束了?”
“要不然呢?”徐怀痛苦的反问道,“我并没有能力去解太原之围,赤扈人甚至在韩信岭部署好天罗地网等待西军去援,我能派人劫杀这狗屁割地议和使,以致太原军民坚守到不得不陷落时,落一个满城皆屠的惨烈下场吗?”
萧燕菡下意识还想奚落徐怀几句,却见他眼眶噙着泪水,愣怔片晌,柔声说道:“有些事确定非你能改变,你也无需自责……”
徐怀长吐一口气,看着萧燕菡说道:
“我知道要说服你族残部直接参战很难,但第一次北征伐燕,天雄军溃灭于大同,前后有三千俘虏被你们擒获,除开七百多桐柏山卒外,此时应该还有两千俘虏移至西山。你此时赶往西军见萧使君,叫他将这些俘虏交给你及其他愿意与大越并肩作战的将领统率,我承诺但凡有一口气在,必会叫你大燕族人在这天地之间有栖息繁衍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