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裴同样笑着:“可向下官援手的,只有代国公您一人而已。”
“这次入狱,倒让罗某感触颇深,所幸,罗某已接到通知,再过两三日,或就能出了这门了。”
苏子籍就明白,这是已接到通知,按照朝廷的流程,程序批下来也就是两三日的事。
罗裴的态度变化,虽称不上翻天覆地,但能说出这话,就已代表了对蜀王以及蜀王党疏远。
这就是投诚了。
也是,就凭蜀王的冷漠,足以让罗裴伤心。
罗裴说这话时,也不是不伤感,并不是一个会因畏惧死亡或贪慕富贵而转投的人,可他也是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欲,就需要温暖。
一个在关键时躲避自己,连面都不露,甚至连仆人都不派一人前来的主公,还有什么效忠的必要?
“我在狱中这些时日,从不曾开口说过蜀王一句不是,也如蜀王所想,与他撇清了关系,已算圆了情义,出狱后,我与他再无牵扯了。”罗裴微微伤感想着,看着面前的年轻国公,又觉得心里微微一暖。
未成年人才谈用心,成年人只谈实际,至于用心不良?七岁小孩?
虽蜀王一次都不曾来,但这个代国公来过多次,这起码说明,代国公求贤如渴,而自己也没差到了被人所弃的地步。
被蜀王所弃,不过是投错了人罢了。
听到罗裴这话,苏子籍一丝担心也终消散,筹谋这么久,为的不就是将罗裴收入自己的阵营?
蜀王不知道珍惜罗裴,苏子籍却没这么“奢侈”,罗裴愿意投诚自己,他很是欢喜。
简渠中途出去了一会,这时回来,见自家主公正与罗裴低声交谈,上前在主公耳畔悄声:“主上,刚刚收到消息,方小侯爷追杀大妖时受了重伤,已被送回淮丰侯府,大妖跑了。”
“什么?”苏子籍微微变色。
本以为皇城司出动,尽起精锐,起码能将周旋的命留下,可没想到,事关皇帝的大还丹,皇城司都这般重视了,还能让周旋逃出京城。
这可是大事,比留在这里与罗裴联络感情更急,苏子籍只得说:“罗大人,我还有急事要处理,先走一步,等你出狱,再去相请!”
说完,就匆忙而去。
简渠朝着罗裴一拱手,也跟了上去。
他们的脚步声远去,狱官也回来,慢吞吞给这牢房重新上锁。
罗裴慢慢走回到椅子处坐了下去,眉微微皱起:“难道,又出了什么大事?”
他眉宇多了些阴郁,身是大员,他太清楚不过了,别看许多事铁板钉钉,一旦有大变,立刻就是天翻地覆,什么都不算数。
大狱外,苏子籍一出来,就快步走向牛车。
“去淮丰侯府。”
他与简渠一上去,牛车动起来。
现在的这位淮丰侯就是方真父亲,虽认识方真的人大多尊称方真小侯爷,但真说起来,方真只是世人眼中的下一任淮丰侯罢了,老淮丰侯不死,这侯爵就落不到方真头上。
淮丰侯传到方真父亲这一代,已第二代,第一代淮丰侯开国没有几年就故去,一方面的确是避开了开国旋涡,但也因此没有为后代子孙多博一些资本。
现在的淮丰侯算不上无能,只能算是中规中矩,不怎么出彩,但仅仅这不出彩,泯于一众勋贵,就足以让门第渐渐没落。
毕竟,现在大郑已建国三十余年,勋贵多,皇亲国戚也不少,再加上科举选士,朝中再不缺人,就算爵位世袭罔替,没了势力,没有权力,就只能流落到二三流了。
也就是方真长大,钻营了些门路,特别是走通了宦官的路,让淮丰侯府终于有了些起色,假以时日,等方真接了这侯爵,或还能再保侯府几十年的风光。
“可方真受了重伤,有了万一,就未必了……”
苏子籍眯起眼,要是别人,他也不可惜,这种事见多了,可方真却不一样。
脑海中不禁浮现出第一次与方真见面时场景,那时,自己才仅仅是童生,被临化县的地痞流氓逼迫,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起码在当时伸出援手,借给苏子籍一笔银子。
以后更是屡有善缘。
无论是哪方面考虑,不能不去探望,不能不去援手,苏子籍吐出一口浊气,对逃出京城的周玄,心中陡然起了杀机。
与自己有害,还有能力在皇城司追捕下逃出京城,此妖若放任,必是心腹大患,必须尽快斩草除根才成!
“老爷,淮丰侯府到了。”不久,牛车慢慢停下,车夫提醒。
简渠先跳下车,然后扶着苏子籍下来。
抬头看着“淮丰侯府”四个金字,苏子籍轻轻叹了口气,迈步上了台阶。
在他抵达时,淮丰侯府外面已停了一辆牛车,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