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山寨的人领了粮食,被大郑士兵指挥着去驻扎,等候着上官的命令,苏子籍随着人群回去,因参加酒宴的人不少,原本只在大帐内摆了几桌,现在都改在了空地上重新摆上。
这谈不上珍馐佳肴,但就是肉厚酒烈,苏子籍靠近时,就在一片说笑声中,看到了野道人之前指给自己两个人。
就是那么巧,一个是崔兆全手下的百户,一个是钱之栋手底下的百户,两个百户竟然正巧碰到一起,在一个桌上喝酒,都冷哼一声,并不说话。
野道人这时走过来,苏子籍低声:“这是你安排的?”
“嘿,一点小手段,花了些银子。”野道人低声说,本来座位是不可能这样,但一点小失误也是允许,只花了十两银子。
军中宴会,自然相对暴烈,不少军将拼起了酒,不一时就酒酣耳热,声音喧闹了起来,打赌的,猜拳的,起闹的。
“公子说的变故,又是何处?”野道人回到原来的位置,很外面的小宴上,酒菜只有六道,也不介意,几杯酒下肚,脸泛上血色,只是暗想。
才想着,变故就突然发生了。
“啪”二个百户不知道说了什么,还是晃悠着起身时撞到一起,竟突然同时打了起来。
一旁有喝多了的将士,更叫起好来。
本来,这在军中也不算稀罕事,都是当兵的,热血一上头,打上一架,回头也不一定会结仇。
不打不相识这句话,就应在这上面。
就连钱之栋似有所觉,朝着看了一眼后,也只是笑了下,并不上心。
“你竟敢骂老子,老子宰了你!”谁知道,连骂再打了几下,不知道哪句激怒了钱部百户,原本只醉意上头,此刻突然之间狂怒。
他的手侧就放着刀,唰一下抽出,直接捅了过去。
“唔!”胸口突然一痛的对面百户,一口血喷出,低下头看向胸前,刀已是将自己捅了个透心凉。
“你……”随着钱部百户拔刀,尸体噗一声倒在了地上。
之前还在叫好的人都直接呆住了。
顿时全场肃静,直到沉寂了大概几瞬,才有人醒过神来,大喊一声:“杀人了!”
原本弥漫着胜利喜悦的山寨空地上,不少人瞬间惊惶而起,碰掉了杯子碟子,左右环顾。
“怎么了,难道山寨又反了?”
“我、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看着死尸倒地,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杀人百户直接怔住了,像没想到自己竟然一怒下,真当众杀了对方。
杀人不算什么,杀的是自己人就不对了。
直到有人喊了一声,周围的人起身,朝外退去,将这个人围在中间,形成了一个包围圈,面对着惊慌不解又带着警惕的目光,百户这才像回过了神,忙慌张地看向人群中的熟人。
“我、我不是有意的!是他先侮辱先祖,是他先挑事!都是因为他,我这才动了手!跟我无关!不关我的事!”
“老六,你跟我最熟了,你快告诉,我不是故意!”惊慌失措的百户,忍不住想要抓住周围的人解释这事。
但他刚才捅了死者一下,着实又狠又准,崩了一身的血不说,脸上也被溅到了,双手更血红一片,整个人看上去十分凶戾。
虽说在场的人都是上过战场,死人不知道见过了多少,但这样在自家营地里,因着口角,就拔刀杀了自己人的事,还真是很少遇到。
面对这样一个能毫不手软对着同袍下手的人,没人愿意去赌一个可能,去靠近他。
谁知道他会不会明知道要死了,临死前再拖几个下去,好混个本?
“庄康,别动,立刻放下刀!”
看见刚才还乐呵呵一起喝酒的同袍,此刻都拔出刀指着自己,脸色难看,呵斥不要再动,否则就不客气,庄百户心中涌上了绝望。
完了,完了,这下死定了!
在军营里打架,这不算是什么,可伤及人命,还是同阶百户性命,怕是只能以命抵命了。
庄百户仓皇四顾,只觉得偌大军营,此刻已是一个困兽的牢笼,而他就是等着屠刀的孤兽。
这想法一浮现,就再也按捺不住,本就不清明的眼眸中,渐渐浮现出一层血色。
“快去禀报大人!”人群中已有人转身朝着崔兆全的大帐跑去。
跟钱之栋他们不同,崔兆全在外面看了归降的事,知道自己上当了,心里不痛快,只陪着寨主喝了一些酒,就独自坐着,揉着眉心发呆。
结果才没坐多久,就听到外面亲兵急急禀报:“大人!大事不好了!齐百户被人给杀了!”
“你说什么?”崔兆全一下子就懵了。
“齐纳被杀了?被谁杀了?谁敢在大郑军营杀一个百户?”他起身,快步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