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少主疑,军将真的听朕么?百官真的无有二心么?”
“并且尚有太后在,要是朕离京,一旦太后在百官拥戴下,另立别人,朕如何是好?”
“说白了,朕靠的是名分,是名器,还不到朕自己服人之时。”
“提议者,真不知此关键乎,说白了,不但欺我年幼,还欺我是旁支入继大统呐,其心实是可诛。”
少年慢条斯理说着,带上一点憎恨,更多的是杀机,冰冷非常。
少女有些愕然不已,跟了皇帝几年,她也不是当年什么都不懂的金鲤鱼了——皇帝从来都是翩然出尘,随意挥洒,这样杀机外露,其实非常罕见。
“他们在作,朕在看,没有几年了。”
“至于战事,朕虽已诛除权臣,十一就开始亲政,有兴大事,立大功的基础,可也是第一次当皇帝,更不擅长具体军事。”
“故攻灭诸国,非得准备周全,不但使列国无法相互支援,而且必须三倍之,五倍之,堂堂正正击破才可。”
好一会,皇帝才恢复平静,眼神转柔。
“不过,等朕渐渐年长,权柄稳固,到可以巡视地方,看下天下到底是怎么样。”
“朕不但要统一天下,更要封神,收拾天下人心,所谓国之大事,在祀与戎,有些与朕抵触的鬼神与宗教,必要清除。”
“朕让你跳龙门变成真龙,总理天下水事,听说龙都姓敖,到时你也可以姓敖。”
她陪着皇帝去了很多地方,无论水中海中,还是山川平原,甚至是一望无际的草原。
“草原,可为我中土牧牛也!”
或并肩在小溪之路,或立在高山之巅,或骑马在黄昏
春天嫩绿柳条,她曾经编成手环,戴在了他的腕上。
夏天泛舟,她曾顺手采过莲子。
无论是秋风的萧瑟,还是冬风的寒冷,只要有他在,她都似乎不觉得有差异,她刻意将记忆中别的身影去除,光是只有二人,记在心中。
她陪着他征战,一步步走到高处。
那个曾经笑容有点青涩的少年,逐渐成了威严高大的男人。
少女的心底弥漫着一股酸涩,这酸涩,带着丝丝疼痛,不够致命,却让她无法忽略。
从什么时起,分别就成了注定?
“你已成龙,可也只能成湖泊之君,不能成四海之君。”
“我是皇帝,你是龙君,两龙不相逢,或许,我当年让你跳龙门,是我自己断了你我的因缘。”
玉桉上鼎炉中冒出的香烟缕缕,烟霞缭绕,让人看不清皇帝的神情,只有澹澹的感慨,似乎仍在耳侧。
少女忍住泪,穿过了水纹屏障,走到苏子籍跟太子的近前,依旧是看都不看太子一眼,只对着苏子籍深深看了一眼,隆重拜下,“臣,不,臣妾拜见陛下。”
“陛下?”
太子已是听得惊心动魄,眼睑垂下来,目光幽幽而动,心中百转千转,想了想一横心,盯着少女,突然说一声:“这也太过奉承了吧?他现在还仅仅是太孙!”
但话说到这里,话突然被卡在喉咙间,太子想到了一件事,一件至关重要的事!
他盯着面前少女,突然意识到了她的身份,神色大变,再也维持不住:“等等,你是……你是龙君?”
那是龙宫,这母庸置疑。
此女虽没有穿冕服,可身侧的女子,看衣冠,应是龙宫里的上品女官!
而能让一个上品女官落后几步,还能用这样堪称虔诚的态度来对待的女子,除了龙君还能是谁?
太子倒退一步,又惊又怒,甚至浮出惶恐。
在未死前,太子曾经读过关于前朝的传闻,其中就有关龙君的记录。
民间记载和传闻,龙君都是男人,但也有一些更早流传下来的杂书,竟说龙君是女子,还说龙君与前朝的世祖皇帝有着极亲密的关系!
这怎么可能呢?
第一次看到这样言论的太子,根本就不信。
但皇家密档,却证实了这点,当时他还感慨许久,自己要是有个龙姬相伴,不但是红袖添香,更能风调雨顺,岂不快哉?
只是到底过去四百年,感慨完了,就放下了。
后来,太子死了。
死了的太子,明显有生人少有一些敏锐洞察力,这种能力来源于鬼神对“气”的清晰可见。
就像眼前的这女子,她的身上就有着三种龙气!
一种是册封,陌生排斥又熟悉的龙气——陌生排斥,是指自己本能,这是前朝余孽——而熟悉,就是历代皇朝共有,那生杀予夺,四海臣服的特性。
这还罢了,仅仅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