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吧,那就要背负叛师的恶名了。不斗吧,政治抱负又无法顺利的施展。
左右为难,又是何苦呢?
所以,不管谁掌权了,都会给老师加上荣耀性的虚衔,当大佛一般供着好看,绝不令其有机会干预门生的施政。
汤炳是个很有权力欲的家伙,他不甘心一直靠边站,索性投入了玉柱的门下。
门生和门下,仅仅一字之差,性质有如天壤之别。
自从旨意下达之后,周夫人收礼收到了手抽筋的程度,绝非妄言。
几乎在一夜之间,汤府后院的库房,就不够用了。
也是,顺天府尹虽然只是正三品官,却是京里的汉臣们,怎么都绕不过去的一道险关。
这其实就和玉柱的步军统领,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玉柱不点头,哪怕是满洲旗主家的私盐、私铁和私茶,都甭想走私进入京城里。…别做梦了,不可能绕得过去!
近午时分,汤炳正在和同年们闲聊,忽听门房来报,“禀老爷,玉宫保到贺。”
汤炳没敢端着老师的架子,赶紧起身往外迎接。
他的同年们多少有些迟疑,彼此对望了一下,也纷纷跟了出去。
玉柱不想声张,只是,汤府大门口的总知客,却故意扯起喉咙大声宣扬。
“太子少保、南书房行走、御前大臣、正蓝旗汉军副都统、户部左侍郎兼步军统领,我家老爷的关门弟子,玉宫保,到!”
“玉宫保,到!”
“玉宫保,到!”
汤炳不是外人,玉柱是带着秀云和小轩玉一起来的。
玉柱的双腿,刚刚落地,老五家的弘晊,便乘马车赶到了。
“学生拜见恩师大人,拜见师母大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弘晊毕恭毕敬的长揖到地。
玉柱微微一笑,说:“罢了,随我一起进府。”
“是。”已满十四岁的弘晊,丝毫也没有皇孙的架子,规规矩矩的跟在秀云的后边,和小轩玉走了个肩并肩。
几个人正往里走,却不料,来了一辆宫里的马车,正好停在他们的跟前。
一个大约七、八岁的小男孩,从车里钻出来,笑嘻嘻的招手唤道:“轩玉,等等我。”
那个小男孩,踩着一名小太监的背,麻溜的下了地,撒开小短腿,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了轩玉的跟前。
弘晊赶紧扎千行礼,恭敬的说:“侄儿弘晊,请二十叔大安。”
小轩玉,也很懂规矩的扎千行了礼。
老二十来了,又是大庭广众之下,玉柱不可能装作看不见,便也过去见了礼。
旗人的规矩多,礼数多,讲究也多。
老二十的年纪虽小,却是皇帝的亲儿子,谁敢不敬?
一番繁文缛节的见礼,正在进行时,汤炳带着他的同年们,恰好赶到了大门前。
结果,汤炳领着众人,又是一番异常繁琐的见礼,这才众星捧月一般的,把老二十迎进了汤府大门。
到了东花厅,众人正在论座次,门房接二连三的来报。
“禀老爷,雍亲王府的二阿哥和三阿哥,联袂来贺。”
“禀老爷,淳郡王世子,玉宫保的门生,您的徒孙弘曙,到贺。”
汤炳忽然发觉,众人看他的眼神,颇有些异样,不禁拈须轻笑,心下多少有几分得意。
这一刻,可谓是汤炳步入官场以来,最高光的美好时光了。
有人想陷害玉柱,却不成想,反而帮着玉党小集团,极大的扩张了势力范围。
汤炳岂能不得意?
哼,吾老汤若是没有眼力,那么,谁有远见?
有玉柱的鼎力支持,汤炳不费吹灰之力,便将权势极重的顺天府尹,收入了囊中,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这不是躺赢,什么叫作躺赢?
男人们都在外头彼此应酬着,秀云则直接进了后院,毕恭毕敬的拜见了师母周夫人。
见汤灵珊一直低着螓首,一声不吭,秀云心知有异,却故作不知。
何为礼仪?
市井小民们,往往喜欢盯着别人的痛处,穷追猛打,大肆散布各种小道传闻。
真正的大家闺秀,却是不可能当众乱嚼舌头根子的,那就有失身份了。
周夫人暗暗叫苦不迭,听说秀云来了,她就想赶汤灵珊滚蛋。却不成想,汤灵珊死活不肯走。
秀云可不是一般的女子,若是扫了秀云的脸面,就等于是打了玉柱的脸。
周夫人也担心惹急了汤灵珊,会闹出不可收拾的丑闻,只得捏着鼻子认了。
只是,三个女人一台戏,有些事情,不可避免的要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