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图赖这一支隶镶黄旗满洲,佟养性、佟养材、佟山、佟养泽等隶于正蓝旗汉军,佟镇国、佟标、佟钊、佟养谦等隶镶红旗汉军之外,佟佳氏余皆隶各旗满洲旗分。
其中,老佟家的主流都隶于正蓝旗汉军。
按照惯例,老佟家的历任家主,都必须是正蓝旗汉军都统,才会被整个家族广泛承认。
不巧的是,玉柱恰好管理着正蓝旗满洲、蒙古、汉军三旗的大小事务,其实权远超老佟家的历代家主。
也就是说,老佟家的主流支系的大小家务事,都离不开玉柱的决断。
历史上的老佟家,即使采取了两面下注的措施,由隆科多暗中支持老四,佟国维和鄂伦岱支持老八和老十四。
但是,老四上台后,由于隆科多的垮台,曾经显赫一时的佟半朝,从此彻底的离开了权力的核心圈。
不过,老佟家的运气还不算太坏,两個一等公分别由庆复和夸岱承袭了下来。
只是,到了乾隆朝的时候,白捡了一等公爵位的庆复,因小事得罪了乾隆,以贻误军机的大罪,赐自尽。
玉柱进屋一看,好家伙,整个老佟家的三十几个旁支,都有人在座。
若是以前,玉柱肯定认不全这么多亲戚。
现在嘛,玉柱掌权多年,又是正蓝旗的三旗都统,倒也勉强可以认得出大家。
佟国维也是明白人,安排来见玉柱的亲戚,全是平辈。
满洲的平辈之间,自然需要碰肩把臂的行礼了。
好一番折腾礼仪之后,在晚辈亲戚们的簇拥下,佟国维坐到了左边的首席位置上。
在场的人之中,就数玉柱的权势和地位最高了。
论爵位,玉柱是宗室爵里的辅国公,远高于佟国维的一等承恩公。
论官职,玉柱曾任抚远大将军,文渊阁大学士兼户部尚书,出将入相,已是位极人臣矣。
亲戚们堆满了笑脸,请玉柱坐到次席。
玉柱却摆了摆手,说:“百善孝为先,岂有与老祖坐个并排之理?”
这话甚为站得住脚!
佟国维不禁拈须微微一笑,说:“老夫已经老了,整个家族未来全看你和你阿玛支应着了。既然大家一致公推你坐次席,便坐下吧,继续纠缠下,便是矫情了。”
既然佟国维发了话,玉柱便行礼之后,四平八稳的坐到了次席。
两个大主角落了座,其余的家族子弟,便按照各自的辈分和地位,依次落了座。
玉柱心里明白,老宅的正院东厢房,一向是族内开大会的特殊地界。
佟家的族长,以前是佟国纲,现在则为佟国维。
今天,佟国维故意领着玉柱来东厢房内露脸,目的只有一个,正式向整个家族宣告,隆科多和玉柱已经是下一任和下下一任的家主了。
按照佟图赖定下的家规,家主的传承,不可能越过隆科多,直接传给玉柱。
实际上,佟国维也知道,以玉柱现在炙手可热的权势和地位,他恐怕压根就瞧不上老佟家的家主之位了吧?
这个嘛,主要是在玉柱的崛起过程中,除了隆科多暗中出了大力之外,别的人,包括佟国维在内,做的都是锦上添花的事情。
“你们一直说,家里有很多难事儿。如今,帮得上忙的人,就在老夫的身边,有啥要求直管提吧?”佟国维这么说,并没有老糊涂,而是故意想把玉柱拉回到大家族之中。
因为,玉柱始终和家族内的亲戚们,走动的不算亲近。
除了四时节礼齐全之外,玉柱和家里的亲戚们,私下里少有往来。
玉柱现在的心态,再看这些亲戚,只可能联想到两个字:麻烦!
虽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乃是常态。
可是,以玉柱的经验,他宁可提拔自己亲手培养的心腹,也不乐意拉拔亲戚们。
这个主要是,林子大了之后,啥鸟都有。
以前,玉柱吃过亲戚们的各种明亏暗亏。可问题是,吃了亏后,偏偏有苦难言,根本就解释不清楚。
嗨,大家都眼巴巴的等着佟国维发话呢。
既然佟国维主动开了口,搭了梯子,这一下,就如同大坝决了堤似的,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紧跟着提出了各式各样的要求。
玉柱没看佟国维,他心里有数,老家伙故意布了这么个局,虽然给他添了不少的麻烦。
但是,俗话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玉柱帮了亲戚们的忙,好名声还是可以赚一些的。
在这种讲究株连的社会里,家族的意义,不同寻常的重要。
一般来说,只要是被逐出家门的人,再无任何前途可言。
在大清朝,皇权不下县的本质,其实是把乡镇的权力真空交给了以缙绅为代表的族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