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八十九,才几岁而已,他哪怕体力再不济,在这个节骨眼上,也必须跟着玉柱,逐个的跪拜了过去。
否则,八十九必会被人戳着脊梁骨,接受不孝逆子的骂名。
小赫舍里氏还活着时候,玉柱从未在她的跟前尽过孝。
不成想,她死之后,玉柱在沿途之上的磕头次数,几辈子都数不清楚了。
所谓孝子贤孙,便是如此。
下葬的时候,有人在人群里大声喊了嗓子,“太欺负人了,竟然不是佟家的祖坟落葬?”
玉柱已经听见了,却只当没有听见似。
只是,那人喊了一大嗓子之后,就被佟家的健仆们,扭了双臂,堵了嘴,拿下了。
玉柱是干什么吃的?他早就料定,有人必会闹事。
只不过,不许小赫舍里氏落葬佟家祖坟,乃是佟国维拍板的决策,玉柱压根就没有发言权。
若真的是玉柱主持其事,肯定会允许嫡母落葬于祖坟之中。
人都死了,也就无害了,何必招惹后患呢?
唉,没办法,佟国维想告诉老皇帝,彻底和废太子的娘家决裂矣!
出殡之后,玉柱在老佟家,守足了三个月,又拖了半个月,才递上了请安折。
原本,玉柱并不打算,这么快就出门办差。
只是,玉柱闭门不出的这三个多月里,朝局出现了惊人的大变化。
首先是,在老十四的极力劝说下,老九不仅被召回了京城,还获得了协助老十四管理兵部的差事。
其次,老三听说西边越来越不太平,蠢蠢欲动的想抓兵权了。
再次,老四督修的那一段黄河大堤,居然又被洪水冲垮了,这让老四很被动了。
魏珠再次登了门。
玉柱正在院子里的树荫下,左腿上坐着小铁锤,右腿上则是小轩玉。父子三人,其乐融融。
曹春和秀玉两个,则待在屋里,一边磕瓜子儿,一边漫无边际的闲聊。
玉柱想学小站旧事,曹春和秀云,皆不知也!
等玉柱袭封老佟家祖传的一等承恩公时,以他的盛宠,小铁锤多半要封伯爵。
玉柱原本的二等伯爵,因军功所封,属于世袭罔替的概念。而他的二等勇毅侯,则必须逐代降袭,直到二等伯为止。
一等承恩公,迟早是小轩玉的。
小铁锤和小轩玉,各有其爵。曹春和秀云,并无任何利益上的瓜葛,未来也不可能起冲突。
两个没有利害冲突的女人,又都是豪门大户的主妇,表面上的关系,自然不会差。
“小的魏珠,请柱公大安。”魏珠显得格外的谦卑,刚一见面,便果断扎千请了安。
玉柱心里有数,梁九功失势丢了命后,居然是赵昌接任了御前大总管。
唉,这等于是老皇帝给了魏珠,当头一棒!
魏珠也瞬间清醒了,他在老皇帝心目中的地位,远没有那么的重要。
御前大总管,和御前副总管,大和副仅仅一字之差,权势和地位,有如天壤之别。
“罢了。来人,端把椅子来,上茶。”玉柱待魏珠一如既往的客气。
玉柱的身份,乃是当朝第一微妙的存在。
内务府总管,肯定算是天子家臣,即内臣也。
但是,玉柱又是掌握兵权的外臣,还可以在南书房里参政议政。
玉柱在宫里宫外的活动,天然具有职务正当性,任何人都无法置喙或是非议。
魏珠想弄死梁九功的心思,憋了几十年,一直未能得逞。
最终,还是因为玉柱出了手,魏珠才得偿所愿。
然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魏珠忙活了许久,赵昌从天而降,摘了最大的桃儿,他岂能不气出内伤?
小铁锤和小轩玉,并排站到地上,很有礼貌的拱手行礼,丝毫也没有慢待魏珠之意。
魏珠见了兄弟两个,又想起了养在宫里的那一个,不由暗暗感叹不已。
和眼前这两个纯正的佟家孙相比,宫里的那个小阿哥,反而更像玉柱。
老皇帝把那个小阿哥留在宫里,养在身边,确实是出于爱护之心,不想有人借此攻击玉柱罢了。
只是,那个小阿哥不是皇长孙弘皙,等闲不许在人前露面,免得暴露了行迹。
“柱公,万岁爷命小的转告您一句话儿,也该歇够了吧?”魏珠也不想做这种恶人,只是圣命难违啊。
玉柱从来不怕在小事上得罪了老皇帝,他摸着下巴说:“魏大人,麻烦您回去禀于皇上,就说我再歇半个月,可好?”
魏珠连连摆手说:“不可,万万不可。万岁爷亲口说了,您再敢拿乔,当心屁股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