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杨廷和都不用跟施瓒说,你别把我捅出来,因为他知道,就算他不提醒,施瓒非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把杨廷和举报出来,虽然人人都知道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就是他杨廷和。
但施瓒不说,就没证据,这就是官场规矩。
否则。
你一个怀柔伯,与国同休的武勋,不听皇帝的号令,却以首辅大学士所批的一张条子,就敢薅皇帝的羊毛?
你到底是忠于皇帝,还是忠于杨廷和?
再说了,你不举报杨廷和,那杨廷和在朝中或许还可以帮你运作,让你早点出来。
反之,若是你出面检举杨廷和,杨廷和很可能没什么事,因为人家是首辅,丢失生铁的责任又不全在其身上,皇帝还要仰仗杨廷和稳定朝局,可到那时,你施瓒就等于是同时得罪了皇帝和杨廷和,有很大可能会就此消失在大明的舞台。
……
……
杨廷和见完施瓒后,就派人通知孙交,意思是,你别闲着了,皇帝不是让你讨债吗?你现在可以去了。
孙交在得到杨廷和的人传话后,越发生气。
姓杨的这是把施瓒家人搞定了?
施瓒准备好了银子,还是等着锁链加身?
临近日落时,孙交才到了怀柔伯府。
施瓒单独请孙交到正堂,礼数周到,殷勤备至。
孙交道:「言璋啊,你我算是老旧识,我也不想与你为难,实在是陛下给了我这个不好的差事,你应该知道我是因何而来吧?」
施瓒一脸苦恼,点点头却没回话。
「头年里,一直说你要调南京左军都督府掌府事,却没了下文,你知因何而起?」孙交问道。
施瓒抬头望着孙交,神色略显惊讶。
这种朝中高层中的秘辛,他从何而知?
难道不是皇帝看他不顺眼,不想把他调过去?
孙交道:「其实魏国公那边,跟你有同僚之谊,倒也支持你回南京赴任,但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涉及君臣间对于南京守备的一些博弈,包括后来东南海防之事的争执……」
施瓒忍不住道:「孙老,您有话直说到底因何我没能成行?」
「哼!」
孙交道,「还用问吗?自然是朝中有人阻挠,至于是谁,不用我说了吧?」
施瓒突然有种被狗咬了一口的感觉。
我这么尽心竭力帮杨廷和办事,不会是杨廷和不同意我调南京吧?
那地方油水多大啊,还山高皇帝远。当官的,都想当京官,但守备勋臣,却都想去南京。
对武勋来说,京城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又不是英国公、成国公这些勋贵中的大佬,凭什么觉得能在京师这种勋贵扎堆的地方混出名堂来?
孙交道:「先前成国公到杨介夫那儿说项,这事你也应该知晓,你跟成国公的关系也不错,但后来成国公受杨介夫举荐去当南京协同守备勋臣,所以后来就……」
施瓒现在彻底听明白了,一切都是杨廷和在背后搞鬼,最终让他没当成南京协同守备。
「孙老,您什么都别说了,不管先前我为何没能前往南京供职,都是朝廷的安排,鄙人不会怨天尤人,有关永平府之事,乃我所为,跟他人无关,您要是觉得非要将我下狱审问的话,不用您老动手,您一句话,我自缚后就到刑部去!」
施瓒到底是武勋。
一点骨气还是有的,他觉得孙交是在他面前挑拨离间,让他举报杨廷和。
但现在的情况是,就算他对杨廷和再恼恨,那也不能
检举说这件事是杨廷和指使他做的,这涉及到他身为臣子听谁号令的问题,也就是说,打碎了牙也要和着血往肚子里吞。
孙交没好气道:「你以为老夫是来干嘛的?让你把杨介夫给捅出来?这对你,对朝堂稳定有何好处?我就问你,你府上有多少银子?」
施瓒一怔。
银子?
孙交道:「陛下的意思,此事起于君臣纠纷,不该牵扯到朝中无关的勋臣,但陛下的损失也不能不做弥补,只要把丢失的那批生铁的价值补上,陛下可以全当没这回事,追究不到你这儿来。」
「那……多少两银子?」
施瓒一听,要想不被追究,看样子要大出血吧?
孙交琢磨了一下,道:「少说也要个四五万两银子,你府上应该有吧?」
施瓒苦笑道:「孙老,您看我这府宅值多少银子?鄙人在南京还有一套,加上家里的田地,能卖上个几千两银子就不错了,四五万两银子?那真是要人命啊。」
孙交问道:「真没有?」
「呃……没有。」
施瓒坚定地道。
孙交从施瓒稍微的迟疑就看出来,这货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