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浩道:“这就是文臣讲究的规矩,不问你能力,先论资排辈……就以兴王府来说,前后好几任教习,真要论资排辈的话,不知我要排到哪儿去?恐怕地位连公孙凤元都颇有不如吧?”
“嗯,那倒是。你在王府得到信任,一来是因为你跟新皇关系好,二来……你能力突出,为王府做了不少实事。”
唐寅的评价也算中肯。
朱浩笑道:“先生在王府日久,深谙内情,杨阁老却不知道这些,怎会肯定我有此能力?在他眼里,我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一天官都没当过,居然出谋划策帮新皇针对文臣,你觉得在他刻板印象里,我会得到如何评价?
“能臣?算了吧,我不被他打进十八层地狱就算客气的!还是先生帮我担一下责,若真被内阁的人查到,不如先生就站出来帮我扛着,就说一切都是先生你的主意。”
唐寅道:“所以你要让我下十八层地狱,是吗?”
“哈哈!”
师徒二人不由对笑起来。
笑完后,唐寅感慨:“不过你说得对,若内阁真要查陛下背后幕宾,只能由我这把老骨头出来顶着,我半身入土不在意那些虚名,更不在意污名,就当你我认识一场,我为你做点事吧。”
朱浩倒是对唐寅刮目相看。
这个老小子,还算有点良心,肯为自己出头挡灾?
朱浩想了想,早点把唐寅推出来站到明面上,其实挺不错,是该考虑让唐寅当官,而不是一直隐身幕后充当影子幕僚。
让唐寅出山,光明正大做官,成为朝中柱梁,难道不也是对其改造的一部分?
……
……
内阁要查新皇背后的影子幕僚,一时间没有结果。
朱浩从一开始就有防备,出入都很小心,反跟踪能力一流,再加上有唐寅当幌子,真查到了,恐怕杨廷和也不会相信在皇帝背后出谋划策的是个十四岁的少年郎吧?
就是要利用你骨子里论资排辈的意识,还有你对年轻人的刻板偏见,成为我的保护色,怎么都怀疑不到我头上。
马上殿试就将举行。
朱浩本想再见一次张璁,跟他探讨一下大礼的问题。
可惜仓促间找不到人。
朱浩不会派人跟踪张璁,毕竟考中进士后二人会同朝为官,那时再找他更加方便。
朱浩估计,这会儿张璁正在积极备考,可能是闭门苦读,力求殿试上有所突破。
光是考个普通进士,以张璁年岁,想有所作为非常困难,最多在六部混个几年就被调到地方当官,估计十年左右就把官做到头了。
在大明,当官也要趁早,不然光混资历就得干趴下一大票官员,不是人人都有个宰相当爹的。
反之,考个一甲,进入翰林院供职,说不得哪天就时来运转,得到皇帝赏识,青云直上,所以张璁才会如此重视殿试。
五月十四下午。
距离来日殿试只剩下不到一天准备时间。
朱浩见到进国子监读书的孙孺。
“……先生,给你引介一位好友,名叫张麟,乃国子学举监,自南京过来。”
孙孺居然带着刚认识的朋友来见朱浩。
朱浩闻言一怔,心下好奇,之前孙孺不是跟那群徽商子弟走得很近么?怎么几天工夫,就跑去跟一个南京来的监生混熟了?交情还深厚到了要带来见先生的地步?
“学生张子川,见过朱先生。”
张麟恭敬行礼。
要说此人,真是一表人才,英俊不凡,年龄也就二十岁许间,一看就属于那种“年轻有为”的类型。
朱浩问道:“你知道我?”
张麟道:“孙兄一直夸赞他有一位了不得的先生,从他口中学生得知朱先生如今已考取贡士,明日便可金榜题名,故慕名而来。”
朱浩瞪了孙孺一眼,好似质问,你没把我身份说出去吧?
“先生,这位张兄弟才学着实不错,博古通今,国子学中很多人都佩服他的学问,只是本次会试……名落孙山,莪跟他说,跟先生后我连续考中生员和举人,他很是佩服,所以想……来跟先生探讨学问。”
听了孙孺的话,朱浩大概感觉到张麟为何对自己这么感兴趣了。
孙孺是那种一看就不学无术的混球。
这种混球如当年范以宽的评价一样,读书简直是浪费青春,不如早点回去继承家业当个富商得了。
可就是这么一块不可雕的烂木头,被朱浩几年栽培成了举人,如今还进了国子监,前途无限,张麟当然想见识一下这位背后高人到底有何能耐。
说得客气,称呼一声朱先生。
弄不好就是上门来找茬,要跟朱浩正面比拼学问高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