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脏乞丐,是什么人?”李清闲问许长仁。
“算是奇人。据说他是福镇下区活的最长的一个人,有人说他经历了建镇,也有人说他没有。总之,身份很独特,据说有一次镇长下来视察,脏乞丐求个什么事被镇长拒绝,然后脏乞丐破口大骂,镇长也没理会他。他最特别的地方是,九福齐全,换成别人早升仙了,但他一直没升仙。我们也知道他活得久,经验多,遇到事情,都会找他聊天,问问他的看法。不过他经常聊着聊着就大骂上山区和镇长。”许长仁道。
“请他过来,问问每次福雾如何解。”李清闲道。
不一会儿,脏乞丐以树干手臂为腿,划过来,笑着望着李清闲。
“小老儿拜见夜卫老爷,外面的百姓可好?”脏乞丐问。
李清闲正想说“很好”,但脑海浮现前些天大量购买钓命的场面。
几乎每一个年轻人,命府里都有一些凶命星,从一出生就带。
还有一些人,命府里诞生相同的凶命星。
污海死鱼。
之后还问了问周玄山,周玄山只是一声长叹。
李清闲查了查命书才知道,在天下灾乱时,一些人的命府会形成类似凶绝死灭的天命星。
无论这些人如何挣扎,都会被乱世吞噬。
李清闲缓缓回答道:“有的好,有的不好。但我相信,只要解决一些事、一些人,一切都会好起来。”
“说的是,一切都会好起来,一切都会好起来……”脏乞丐喃喃自语。
李清闲道:“老先生,对接下来的福雾,您有什么看法?可否指教一二。”
脏乞丐笑容如菊花绽放,道:“你这后生是个知礼有道的,不像上山区那些暴发户,知道叫我老先生。老先生我啊,本来不想说的,不过你有眼光,而且愿意叫上兄弟,说不定能带我们走出福雾。”
“老先生谬赞了。”李清闲道。
夜卫们无奈看着倚老卖老的脏乞丐,又看向李清闲,觉得这位启远侯也的的确确有大气度,真没见过堂堂五品要员对乞丐这么客气。
脏乞丐扭头望着前方天边滚滚而来的白亮诡雾,突然冷冷一笑,道:“什么福雾不福雾的,就是诡雾。老子中了那么多诡,不还是活着?不过,你们还年轻,少中一次是一次,少死一个是一个。所谓诡雾,就是诡地中的诡地。这福镇,是个大诡地,正常时候其实和外面一样,可一旦福雾来,马上诡化。”
这时候,四面八方都有人走近,大都站在不远处看着,不敢太靠近。
脏乞丐扫了那些人一眼,继续道:“每一场诡雾,都会有人死,可只要运气脑子足够好,不仅不会中诡,反而会收获告示。福镇这个诡地,最重要的东西,就是告示,告示,就是这个诡地最大的力量,有足够的告示,能削弱诡,甚至杀死诡。告示的重要性,仅次于自己的命。”
李清闲轻轻点头,在诡城的时候,那些诡法器诡玩具,也能杀死诡。
“所以,接下来的重点,就是在护住自己性命的前提下,尽可能得到空白告示。不出意外,我们的敌人除了诡雾,还有上山区的兔崽子。”脏乞丐道。
许长仁双拳紧握,又徐徐松开。
“什么兔崽子?”李清闲问。
脏乞丐冷笑道:“诡镇不像外面是花花世界,里面屁都没有,上山区的年轻人,都被困在上面,什么也做不了。可在诡雾来临的时候,为了获得告示,也为了磨砺,一些兔崽子往往会离开上山区。当然,大多数兔崽子不敢乱跑,都和他们爹妈老老实实呆在上山区,静等诡雾散去。那些敢乱跑的,往往会为了告示或玩闹,做出一些天怒人怨的事,记得远离他们,不要与他们结仇。”
“他们不怕危险吗?”
脏乞丐道:“你觉得,穷山沟里的孩子,从小到大没见过外面,他们敢只身闯荡神都吗?”
“不太敢,就算敢,也可能很不如意,还不如穷山沟自在。”李清闲道。
“那从小生活在京城的膏粱子弟,他们敢只身闯荡神都吗?”
“对他们来说,神都比山沟安全。”
“对,就是这个理。对上山区的几个豪门子弟来说,诡雾并不算什么,即便中诡,也能消除。大不了耗费一些告示或人参果,你觉得,他们会怕诡雾吗?”
“豪门子弟不怕,可豪门老爷为什么怕?我听长仁说,那些老爷们都带着福斗笠,却骗镇民说诡雾没事。”
“是福雾。”许长仁轻咳一声道。
脏乞丐白了许长仁一眼,道:“这有什么奇怪的。你仔细想想,谁不是这样?年轻的时候,天不怕地不怕,疯作疯玩,什么都想尝试,嘴上说命最重要,玩的、吃的、女人、男人、这个那个……一大堆都比命重要。可这些人老了,个个吃斋拜神,个个嘴里要积德行善,个个想方设法养生长寿,无非是快死了,觉得命重要了。老头子我活了这么多年,反正没见过谁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