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屯的许多人欢天喜地,只有负责库房的石管事愁眉不展。
今年北方的冬天格外冷,启远城格外冷,只有王家屯暖和了一点。
几天后,一个消息在启远城流传,王家屯以神弓派为首的几十个帮派,联手开了一个粥铺,赈济老弱病残,帮助百姓度过寒冬。
粥铺开放的第二天,一些传言在启远城浮现。
神弓派的粥里有沙子,不干不净的,不好吃。
神弓派投靠邪教,粥里有毒,已经毒死人。
有人暗中去烧神弓派的粮仓,被杀了挂在王家屯门外。
一些大粮商放话,不准镖局给神弓派运粮食。
神剑门、血衣门等众多门派宣布,神弓派行事霸道,门下弟子不得与神弓派来往。
启明书院的人听说了传言,暗中调查一番,最后查证神弓派是清白的,赈济百姓纯粹是义举。随后,启明书院效彷神弓派,每天定时定量赈济灾民。
接着,青山帮表示响应启明书院号召,赈济灾民。
启远城卖纸钱的,突然空闲起来。
腊月二十三,小年。
青山帮的大库房里,两百人整齐坐着,人人背着长弓。
这些人,齐齐摘下青山帮的青色头巾,换上红色头巾。
红色头巾绣着一个‘弓’字。
神弓派三弟子于小山,坐在在二百人之前,装束相同。
王家屯神弓派内,大家正在为小年的晚宴忙碌,热火朝天,
十四岁以下的弟子在一起,十四岁以上的弟子聚在另一处。
明明是喜气洋洋的小年,刘义天、徐芳、王守德、郑高爵等人却一身劲装,偶尔笑笑,神色大都凝重。
一辆马车停在王家屯南边的小南河的白桥边。
马车里,李清闲、盖风游与周恨静静坐着。
盖风游道:“县里的局势不对。”
“你也看出来了?”
盖风游点点头,道:“各大势力局势错综复杂,愈演愈烈,按照常理推演,恐生民变。不过,离你说的一县国运崩溃,还有差距。”
“城里城外,一个接一个死去,死完最后一个人,哪里还剩国运。”
“但目前还看不到。”
“能看到的时候,就晚了。”
“我不相信大先生敢窃取一县国运,他没这么疯狂。一旦做了,必然会被朝廷追杀。”
“朝廷追究了三百三十六座死魔地,还是彻查了魔门邪派,抑或追究望着万千坟头无动于衷的好官?大雪封门,路有冻死骨,人命关天,本地县令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沉默许久,盖风游道:“你还年轻,习惯就好了。”
“人族能走出蒙昧,一步步走到现在,站立在巅峰,与妖族对峙,凭的不是习惯,凭的是一代代的年轻人,不习惯。”
“你是两府巡城使,这些事,你只适合提醒、劝谏和上报,不涉及修士与妖族,你不便直接出面。”盖风游道。
“你说的对,我们夜卫,只能管修士。”
“明白就好。当我在十六岁的时候,看到掌门师尊被天命宗的年轻弟子一巴掌抽在脸上的时候,我就知道,有些事,我们做不到。”盖风游的语气格外平静。
李清闲望着窗外,取出一张请柬,道:“听说县令文斯言大年初三的生辰,初五就要离开本县。”
“他很会选时机,提早撤离。冬天冻死的人,永远不如春天饿死的人多,但人人只记得冬天的冷。”盖风游道。
“是啊,活下来的人,记不得别人的死,只记得自己的冷。”
沉默片刻,盖风游道:“你与他的弈命三局,可选好了?”
“选好了。”
“你心里有数就好,实在不行,打成平手,再做打算。那假庙门,非同一般,赠送你之人,对你是真好。”
“我只知道假庙门的作用是可以暂时伪装成强者。”
“上界神仙也是强者。”
“我明白了。”
盖风游突然取出传讯符盘,嘴角浮现怪异的笑容,道:“大先生传音与我,你猜他说了什么?”
李清闲摇摇头。
“他说,让我任选报酬,但要我在做保的时候,偏帮他。”
“你怎么回?”
“我说老主顾,我会适当照顾,但东西不能收,不然坏了誓言。”
“你如何做?”
“我可不想被赵首辅隔着万里,用一纸圣语杀死。”
“你们都认为赵移山已经超品?”
“我们都认为,赵首辅即便一品,也能力敌超品。”
“呵,他的命格是有点吓人,十六学士,坦荡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