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碌碌……
草叶震颤,露珠纷纷跌落,映照着路过的车队,碎在地上。
京城几十里外的官道上,扬尘四起,三十多辆大车连成一线,缓缓向北。
一辆辆蛮牛车上插着两面旗,一面红边蓝底黑字写着「北通「,一面黑底红字写着「宝生」。
车队各处散落着身穿黑色紧身短打的壮汉,身上前后绣着「北通「两字。
队伍中,零星几个身穿蓝锦袍的人四处张望,他们的袖子上绣着金色的浪花。
「我们这个行当,基本不让外人掺和,你要不是拿着定南王府的牌子,别说上路,面儿都见不到我。当然,拿了定南王府的牌子,咱们就是自家人。北边不比别的地方,你得多小心。」说话的是个俊俏的青年人,手里不断摩挲着玉狼头手串,面带微笑,一脸和善。
「既然选择在北地游历,已经做好准备。」李清闲道。
「做好准备就好。另外,李惊秋,好名字。」
「向自在,也是好名字。」
两人相视一笑。
李清闲扫了一眼金浪花袖子的人,低声道:「听说北面绿林不待见一些人。「向自在也看了看那些人,笑道:「你果然不了解那边。五大邪派在北面是不好过,但那些小邪派,反而如鱼得水。你没过去宝原城?「
李清闲摇摇头。
「有些话,本不应该说,不过小侯爷都递话了,你真要出事,定南王府那里不好看。你也别嫌我这人多嘴。」
「能遇到人指点,我高兴还来不及,等回京,我张罗一顿酒局,请怀川一起过来答谢你。」李清闲道。
向自在眼睛一亮,咧着嘴笑道:「那这顿酒我吃定了。」
他四处看了看,压低声音道:「进了宝原城,记得紧跟我,不说不做,尽量不乱看。尤其这些金浪花袖子,无论发生什么,忍。实在忍不了,报定南王府或你家的名号。别报我名字,不好使。」
「我还以为你在北地能说得上话。」李清闲笑眯眯道。
向自在轻咳一声,道:「我也是靠我姐夫才能在那边混得开,我之前惹了不小的祸事,让我姐夫伤筋动骨才摆平,我姐拿擀面杖打了我小半个时辰。」
「北绿林的名号有用吗?」李清闲问。
向自在好奇地看了一眼李清闲,笑道:「小老弟,路子挺野啊。」
说完,扭头看了一眼李清闲身后的几人。
于平与郑高爵并排前行,两人身后,周恨蒙着面,遮住脸上的伤疤。
向自在用北地口音接道:「好使!在北边,北绿林最好使,往西北的话,接近沙州西州地界,魔门和邪派才好使。」
「守河军呢?」
「那是爷爷,另算。谁要是有守河军的关系,在北边能横着走。这么说吧,燕州横切一刀,南面靠近神都的,听朝廷的。北面靠近大河的,只听守河军的。宝原城就在中间,两不得罪。」
李清闲点点头。
向自在又道:「县官不如现管,就算你家里有人,也得遵守宝生派的规矩。等咱们进了宝原城,他们让做什么,咱们就做什么,送完东西,咱们马上去启远城。啧啧,瞧瞧你选的地方,在宝原城,你只要听宝生派的就成了。在启远城,你得拜多少个码头?那块飞地城,你了解么?「
「了解过一点。本来属于柑州,结果周围的地方划归沙州地界,让启远城孤悬沙州,一开始两州一直争这个地方,后来渐渐放手,导致成了两不管,越来越乱。「
「是啊,冈锋先生当年在启远城当知县的时候,把各方面的人治得服服帖帖
的,等冈锋先生离了启远城,才乱起来。那种地方,确实锻炼人,以你七品的实力,只要不得罪大势力,自保绰绰有余。「向自在安慰道。
「神弓派在那边口碑如何?」李清闲问。
向自在噗嗤一笑,道:「你要去神弓派?你不知道去年神弓派闹了个大笑话?那日元宵节,神弓派的掌门得了个差事,用火油箭射飞空灯,放出大烟花。结果连射三箭,全部落空,最后别的武修看不下去了,挽弓射箭,一气呵成。那掌门还小声嘀咕,自家学的是杀人箭,不善射灯。结果传来传去,最后满城都听说,神弓派不杀生。」
「神弓派听说也算是中品门派,掌门堂堂六品,怎么就不行了?」
「这事我还真知道,两代前的掌门,因为争地,遇到拜山门的,战败,没保住典籍。后面这两代,一开始年年去对头家拜山门,年年失败,这两年就放弃了。没了典籍,一些高深的东西就传走样儿,这就导致神弓派下品还行,到了中品,就是大号下品,已经没多少人当神弓派是中品门派,那六品的掌门,只有六品功力、七品实力。」
「原来如此。」
李清闲心中直摇头,没想到夜卫给自己找了这么一个不靠谱的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