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住在这人世间,又远离了那人间、没有那车马的喧嚣,倒也是清净。这山中的气息、与傍晚的景色十分好,有飞鸟结伴、一齐从远方归来,然后再作一夜歇息,隔第二日早早起来、便是有虫儿吃了。
这里蕴含着人生真正的意义,日复一日、是生的意义。
这人生的真意,想要辨识、并不难。但在这人世的喧嚣中,人们心志高远、眸光所在、只为远方。故而想要辨识、却不知如何识辩,更无法表达。
能够真正的通彻通悟,这世间能够做到的屈指可数。在这寥寥几人当中,这女子便是其一。
白衣女子一直坐在这里,百年来未曾移动半分。
她一直静坐在这里,未观天下、只观眼前。
这浩浩荡荡的彩霞、随着日落西斜向着远处延伸,将这山高水长全部笼罩。也有落花到了流水处。它长开在枝头,是为了给这春点了一抹色彩。
这花在微凉的风中、支撑不住,再也无法为这春点缀亮色,这花落下、这迎来的结局,也未必是完全无用。
它可以在春风中落,也可以随着流水去往远处。在沾染了水润之后、最终被推到了岸上,化作了春天的春泥,以腐朽之身、极尽升华、再作有用之物、起培育下一代的有用之物。
“这世间,哪会有什么无用之物。就像这花、当它落下,人们认为它身上的光芒终将被那晚霞笼罩、最后吞噬、再也无法绽放出一丝光芒,殊不知、这落日西斜向远处的延升、这一路的光辉,是来自于那一朵花的反罩。若是这大千世界,只有那一道光彩,便不能称之为风光了。”
“而是称之为单调。虽有色彩,但也跟枯寂无光那般了。”
白衣女子依然抬头,皱起的眉头微松,像是参悟了什么大道理一般,到了最后全部松了下来,只不过、依然没有睁眼。
她一直闭着眼,这天地的一切、却是极为神奇的、映在她的了心底。她知道自己身前身后是什么,甚至地下天上,也知晓包藏了什么。
这天地,的的确确不能单调。正是因为万物相辅相成、才造就了美。
白衣女子呆了许久,脑海中不断浮现一幕又一幕,那是往事、是一朵朵落花、在风中尽碎,又在风中、化作了春泥。
这天地万物,哪会什么一无是处。就算到了落尽时,走到了生命的尽头,也会引起对下一代的引领。他们化作了春泥,反哺后代世世。他们的精神,也化作了道道光芒,指引着新一代。在黑暗中指引、奔向光明。
随着脑海中的画面接连闪过,不断的,白衣女子原本一脸紧绷戒备的脸,也在这一刻放松了下来。
此刻,她在喃喃自语。或许这些话、真是对自己所说。或许,又是借这自言自语、像谁表达着什么。
“这人生,就像是一湖江水、座落地平。这水虽座落同一座天地,但结局落向却是各不相同。而这人生、就如这流水向不同的方向流散一样,人生贵贱、同样不一致。这人生,皆是有宿命,虽如此、又怎能在行走中停留了下来,坐着而叹息、又哀愁?静等这让人无奈的宿命?”
微风习习,轻轻拍打在四处,卷了又卷、却是阵阵激烈回荡、直冲元霄、入往星河。这一句话,白衣女子又是诉说给谁听?
“若是如此…若是如此。这众生皆是如此消愁,又或如草木沙石,无情无心。当年的人世、在那一战中,早已魂魄断尽,血染遍处、这千千万万年,也不得散。这不是地狱,又是什么?但也正是人心非草木,非沙石。人有宿命,心有逆行,所作所为、不过拼一场不枉活,无遗憾。”
不枉活,无遗憾。他们的有情有心,有血有肉。以所拥有、尽数散尽,换来了一场人世喘息几百年。
于是,这世间再次有了潮起磅礴之相。离上一次劫难已将近六百年。这天地的气韵从微微复苏,在众生朝气反哺之下、茁壮了起来。山河开始绚丽,鸟儿开始不再依恋往日山林,池里鱼也不再向往着深渊,也无人再去北荒开垦荒地。
这多年的反哺,带来天地全新的气象,已如当年之景!
人们拙朴归耕田园,绕方圆十几亩地,茅屋二三舍,柳树荫庇护着屋顶,争春的桃与李列满了院前,远处的屋舍抬头便是可见。
村落里飘荡着袅袅炊烟,深巷中又传着几声狗吠,树顶有雄鸡不停啼唤,溪水里又有鱼儿接连跃动。这里有的是安适悠闲,有的是自在,有的是山外人的羡慕。
美人的魂、游走于人间。在那庭院中看到了许许多多的杂草。四周有许许多多亮丽的花朵,然而她的眸光却一直落在那些杂草的身上。
都说青山常伴绿,是那一棵棵翠绿葱葱的树儿衬托了大山、故而雄伟壮丽。只是当真如此?当这秋来,叶落了一地,这山依然壮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