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刀雪亮,闪得阿蒲的眼生疼。
她只能死死地咬着牙关,张开双臂拦在夫人的前面,如同护雏的老母鸡似的炸着毛虚张声势:“不要伤害我家夫人!”
“滚!”
“快滚啊!”
回应她的唯有那道闪过的刀光。
阿蒲只觉得胸口一凉。
她难以置信地低下头,那柄长刀,已经从她的胸口左侧捅进去了半截。
嫣红的血顺着刀刃向下汩汩流淌,染花了她的衣裙,也浸湿了她的布鞋。
她的手臂无力地垂下。
男子漠然地看了她一眼,根本没有拔刀的想法,而是绕过了她,直奔后面的夫人而去。
等阿蒲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了地上。
好晕好累,好想睡上一觉啊。
眼前黑蒙蒙的一片,唯有夫人那水蓝色的裙摆依旧保留着色彩。
那飞扬的裙摆被他们带到了远处。
又浸到了那条潺潺的溪水里。
溪水哗啦啦地流个不停,飘扬的裙摆却渐渐不再舞动。
夫人……
阿蒲张了张嘴,想说话,却根本发不出声音来。
男子的脸重新出现在了阿蒲头顶上的天空中:“哟,这个妞还有口气儿,哥们来搭把手。”
阿蒲的胸口一轻。
刀锋离体的疼痛终于让她忍不住想要佝偻起身子。
可她的力气已经不足以支撑她做出这个动作了。
如同离水许久的虾子,阿蒲无力地挣扎了两下,再也没了动作。
扑通!
这水,好凉啊……
阿蒲终于没有了意识。
等阿蒲再醒过来的时候,她只觉得全身哪里都痛。
除了睁开眼睛,她做不了任何动作。
四周黑漆漆的,只有漫天星光闪耀。
这里,就是地狱吗?
“老大,她醒了。”一个男子的声音突然响起。
“算她命大。”另外一个苍老的声音里,没有丝毫悲悯,“给她灌些米汤。”
姚家村。
阿蒲在柴火堆里躺了一个多月之后,终于知道了她在什么地方。
“送我回京城,老爷会给你们一大笔银子的!”阿蒲苦苦哀求着。
男子却不为所动:“老子才不惹这个麻烦!”
阿蒲的首饰和衣物,被他们剥下来换了十几两银子。
能起身走路的阿蒲,却没卖得上价钱。
“不要不要!”
“受了那么重的伤,怕是以后不能生养了吧!”
“莫骗老子的钱!”
年轻的男子狠狠啐了口唾沫,趁着夜色着阿蒲压在了身子底下:“你这个破烂赔钱货!”
阿蒲很痛,她感觉整个人像被从中撕裂成了两半。
两半的阿蒲都在不断叫嚣着,让她不如就这样放弃。
可她咬着牙,狠狠地摇着脑袋。
那些人伤害了夫人,她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等啊等,终于被阿蒲等来了一个机会。
趁着院子里没人,阿蒲偷偷跑出了门。
跑到了小溪边上,阿蒲正准备顺流而上。
可身后的男子不知何时已经追了上来。
他一把揪住阿蒲的头发,将她拽倒在地,恶狠狠地连踢带打。
好痛。
就像离开夫人那天一样难耐的痛。
等阿蒲再醒过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一辆破烂的马车之上。
在她身边的,是另外七八个姑娘。
她们个个衣不蔽体,双手被粗麻绳牢牢地捆缚在身后。
嘴巴里塞着破烂的棉布,让她们连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不知道去向哪里的马车,就这样载着她们,一步步走向了无边的暗夜。
“下来!”凶巴巴的男子揪着阿蒲的细胳膊,将她从马车上薅了下来。
“这个,还没生养过,还是个大闺女呢。你们看看这牙口,这身段,啧啧,真是便宜你们了。”男子捏着阿蒲的下巴,又往后用力一按,逼着她露出那一口白生生的小牙,再挺起瘦弱的胸膛。
对面黧黑的男子满意地点点头,眼光却止不住地往阿蒲的胸口上瞄。
那段山路,真是难走啊……
光着脚丫的阿蒲,脚底板磨得血淋淋的,却不得不在绳索的约束下,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那黧黑的男子往深山里跋涉。
“不能平白便宜了他们。”
男子一口土话,阿蒲后来才明白,他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